平生万事,不堪回首。
①
过了片刻,杨延脸上又带了微笑,却又马上板起来:“阿庸你要娶舍妹,可是真心的?”
谢庸忙端正了神色,站起来行礼:“庸真心求娶阿祈,请先生成全。”
杨延看他半晌,依旧板着脸道:“要对阿祈好,敬她疼她,莫要欺负她。”
谢庸再行礼:“是。”
周祈咧嘴一笑:“阿兄,要欺负,也是我欺负他。
他打不过我。”
杨延笑起来:“那我不管。”
可见杨家人的不讲理是一脉相承的。
谢庸只是笑。
杨延看看妹妹和未来的妹夫,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你们也着实有缘分。
当年两家大人戏言,差点便给你们定了亲。”
周祈瞪大眼睛,谢庸虽也惊讶,却不似周祈那般。
“你是高大将军之少子。
大将军与家兄亲睦,你小时候,我见过你许多回。
你的护身玉还在吗?”
“前阵子碎了。”
杨延点头:“那块高山岫云玉佩原先是令尊常常佩戴的,后来不知为何给了你。
估摸是小儿易受惊吓,令尊是将军,他的随身物可以压邪。”
杨延说起当年事:“开始只是我们家出了事,方尚书、令尊等都上书帮着陈情,但不多时日,紫云事发,他们亦被下了北司狱,很快……北衙军中人与三司行事不同,以致他们身后事都无法料理。
皇帝宛若疯狂,京中人心惶惶,我只得出了京,走走停停,四处乱撞。
有一年走到汧阳,见到街头孩童打架,只觉其中一个有些面熟,拉开后,一眼看见你撕裂的衣口中露出的护身玉。”
谢庸小时候打架打得实在不少,并不记得这是哪一场。
“我找人打听,甚至还去你家门首看过,令堂却并非故人。
后来,日子不很多,令堂便出了事……至于你如何到得汧阳,我却是不知道了。”
谢庸看着杨延,想站起来对他行礼,但一揖未免太轻了。
杨先生虽不说,但想也知道,他留在汧阳,去县学教书,有很大缘故是为了自己。
谢庸原先只知道杨先生待自己格外好,却不知道他这般深情厚义。
谢庸微舔嘴唇,沉默片刻道:“救出我,并带我到汧阳的或许是先父军中人,也或许是家中侍从义仆,我后来还能想起他的黑衣服还有他身上的汗味儿。
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或许是本就受了伤,到汧阳便不支了,先母捡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