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知道,他们家的二爷虽看着是个温润好说话的,但却是对人再疏离不过。
“……多谢二爷。”
顾妈妈垂下眉眼,被青衣搀扶起身,出了主屋。
青衣垂着眉眼,暗攥紧了顾妈妈的胳膊。
主屋内,苏霁华撑着下颚靠在榻几上,一双眼盯住贺景瑞,清清亮亮,像是被泉水洗过一般。
贺景瑞取过那绢扇,替苏霁华轻扇了扇风道:“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
顿了顿话,贺景瑞又道:“过几日就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去小锦园吧,趁着天色未热,加几道槅扇帘子,再添置些用物,省的住下来后再添,徒增麻烦。”
小锦园就是先前贺景瑞住的清幽处,比春悦园仅一墙之隔。
苏霁华想起那时候自个儿不知廉耻的爬墙举动,登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可是热了?”
看到苏霁华脸上蔓延出的绯红,贺景瑞捏着那绢扇多使了几分力,眉眼略弯,方才那股子清冷肃穆缓慢消散。
“那你随我去吗?”
苏霁华眉眼上挑看向贺景瑞,指尖转着榻几上打转,莹白如玉,裹着温润软色。
“朝中正在商议折色制一事,我明日便要进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哦。”
苏霁华点了点头,有些不舍。
刚刚成亲便要忙于政事,十天半月的不着家,苏霁华觉得有些心疼。
不过这折色制真的要开始了吗?她要快些写信与罗翰表哥说一声才是。
瞧见苏霁华一会子苦恼一会子沉思的小模样,贺景瑞轻笑一声,将她从榻上搀起,然后吩咐梓枬进来伺候洗漱。
苏霁华推开贺景瑞,羞赧的缩着身子躲到了屏风后,半响才出来。
贺景瑞去了外头净室,苏霁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拿着一本书籍正靠在榻上细看,眉眼清冷的模样犹如雪山之巅的素白雪莲,极不好亲近。
因着贺景瑞在看书,所以榻旁被置了一盏琉璃灯,苏霁华未打扰人,只拖着刚刚洗完的湿漉青丝坐在朱窗前,由梓枬用巾帕细细绞干。
朱窗处的芦帘被拉起来,混杂着花香的空气瞬时倾泻而进,吹散了屋内浓厚的熏香味。
苏霁华靠在朱窗处,院内铺了一层银霜,月色光华,青砖墁地。
金玉苑院如其名,雕梁画栋精致华贵,廊下挂着的不是红纱笼灯,而是精制的宫灯,那宫灯细腻流淌,照的房廊一阵敞亮。
身旁的芦帘突然被人拉了下去,苏霁华转头,看到贺景瑞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穿着一身素白中衣,正在慢条斯理的扯着芦帘系带。
梓枬已不知去了何处,主屋内只余她和贺景瑞两人。
芦帘被拉到底,缀着金玉坠子的系带底部随贺景瑞的动作敲在墙上,发出一阵轻响。
苏霁华怔了怔神,仰头对上那人垂下的眼眸。
鼻息间闻到一股子清新的皂角味道。
“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放下芦帘系绳,贺景瑞声音轻缓的开口,身后蕴着琉璃灯色,笼罩在他那张白皙俊朗的面容上,清冷之中带上了几分温暖笑意。
苏霁华乖巧的被贺景瑞牵着入帐帘。
琉璃红帐,温香锦衾。
朦胧间抬眸,苏霁华竟是有些分不清面前的人是天阙还是贺景瑞。
说是贺景瑞,却多了那么几分暗沉的邪佞,说是天阙,眉宇间又依旧沉淀着那股子清冷。
苏霁华暗摇头,搂住贺景瑞的脖子,闭上了通红的双眸。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躺在榻上,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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