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江恕回港城后,周济慈就一直住在江恕家里养伤,他的伤反反复复地发炎,总不见好,医生建议他到更温暖的地方养病。
周济慈在港城也没个亲人,江恕对他不说事事周全,但也是关怀有加。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出江恕有意让自己留下,但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施以冷脸,身体虚弱时,心灵的防线要比寻常低很多。
他的默许让江恕一度以为他态度软化,有得寸进尺的希望。
“你在床上睡了那么久,冬天都快过去了,等你身体再好上一些,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这天,江恕照例到周济慈的房间陪他说话。
周济慈半靠在软枕上,眼神看向床头柜,上面有一只熊猫玩偶和一只白瓷瓶,瓷瓶里是刚插上的红梅。
港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但依旧没有下雪,后花园的红梅开得格外好,他让人折了支胭脂色红梅插瓶,横枝如蟠螭分歧,寒香掠面。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周济慈出神地盯着那支红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恕见他不说话,知道他这是犯懒,懒得连话都不想说,便从果盘里拿出个圆鼓鼓的大橘子剥起来。
他剥得很慢,但很认真,连白色的筋丝都剥的干干净净。
周济慈突然想起,江恕刚去西郊的那个出租屋时,两人睡完一觉后,他就是躺在床上剥橘子,然后……
剥好橘子后,江恕正要喂给周济慈。
两人不经意地对上眼,周济慈突然受惊似的轻颤一下,他伸出手捂住双眼,似乎要把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赶出脑海一样。
“你怎么了?济慈。”
发现他的异常,江恕连忙放下橘子坐在他身边,关切地去拉他的手,一片冰冷。
想起他腿上的伤,江恕下意识地问道:“是腿又疼了吗?”
周济慈苍白的脸上泛起薄红,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有点。”
江恕没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掀起被子,把他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身上,用特定的指法按压起来。
听说这是他专门向一位老中医学习的指法,有利于活络筋脉,缓解僵硬的肌肉。
周济慈垂眸看向给自己耐心按摩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咖啡色毛衣,很简单的长裤,因为室内的暖气很足,他没有穿外套,看上去干净利落。
可能是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皮肤看上去光滑紧致,不像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倒像是刚出大学的男同学一样。
这和他以前戗驳领西装、双排扣,海军呢大衣不离身的穿搭完全不同,要知道,这个装逼男人大夏天都会穿天鹅绒的西装。
别人看他那一身“孔雀开屏”
,估计得以为他天天结婚。
一番按压下,周济慈感到右腿僵硬的肌肉轻松很多,温声问道:“你不去上班吗?”
江恕回道:“我让乔西替我加班的,我想多留点
时间陪陪你。”
以前刚他俩住在一起的时候,刚开始闹得很难看,除去床上的交流外,两人几乎是没有什么互动的。
后来两人稍稍缓和关系,但看似亲密的互动里其实也满是算计。
可以说,这是他们难得的安静地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这让周济慈心里有种很涩的感觉。
因为想甩开这种微妙的情绪,他移开目光,又定住白瓷瓶的红梅,发起呆来。
这时,江恕状若不经意地问道:“济慈,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周济慈把眼神从那枝红梅上移开,轻飘飘地落在江恕身上。
很轻很轻的眼神,却让江恕不禁屏住呼吸。
一直以来江恕都知道,济慈是个很温和的人,他几乎从不和人红脸,江家的佣人们也非常尊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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