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今倪苦着脸,提过他手上的折叠椅子,破罐破摔地说,“我刚还去了您工作室,把您爱喝的茶叶送过去了。
您要是赶我走,我可就都拿回去了。”
余孝涵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头,无牵无挂,也无亲无故。
这会儿背着钓竿包找了个高处的礁上坐下,一坐就是小半天。
施今倪瞥见不远处废弃的停船场那还有艘小型游艇,指了下:“那也是您的吗?”
“不是,一个大学生的。”
说到这,他摆弄着德州钓组,又摇摇头,“好几年了,现在应该……”
余孝涵看了她一眼:“就跟你差不多大。”
施今倪无聊地扣着礁石上的贻贝,随口道:“在港城读大学的啊?”
“美国,读大学的那几年放长假经常来这,不过这两年没再来了。”
余孝涵又补一句,“跟你一样。”
“……”
这倒也不奇怪,港城是个国际转机城市,机票种类齐全又便宜,回国的留学生就经常买这边的机票。
“和我差不多大。
人家读着大学,有艘小游艇闲来无事就来钓鱼,还经常偶遇余大导演。”
施今倪故意用着酸溜溜的语气,说,“好羡慕哦。”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也没上过大学。”
余孝涵不吃她这套,视线放在不远处的游艇上,“没什么好羡慕的,各有各的苦。
他年纪轻轻,酒瘾很重。
经常喝得烂醉,没家里人管,吐到昏天黑地就在这船里的甲板上睡到天亮。”
“酒鬼啊?那您刚刚那个语气好像还挺欣赏他的。”
“每次一起钓鱼,鱼都跑到他钓竿下面去了。
运气是真好,这臭小子!”
他骂归骂,又叹口气,“何况人家挺靓一男仔,不知道小小年纪交了个什么鬼对象?难过成这样。”
施今倪难得听到这种故事,乐了:“您还知道他是为情所困呐?”
余孝涵用着很有经验的姿势分享道:“他18、9岁,比我年轻时候还要帅。
有钱又读名校,什么话题都能聊得上来,唯独不聊女人。
不是因为感情是什么?”
听到他不留痕迹地自夸,施今倪还是没憋住笑。
她刚入圈的时候也交过几个朋友,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总要为了男朋友哭天喊地,跟死过一次似的。
但也有些羡慕。
这些人都有后路,没吃过什么苦,才会觉得谈了一次失败的恋爱就是人间最苦。
不过每个人能接受的痛苦阈值都不同,所以疼痛不分轻重。
可于施今倪而言,从小到大当然是温饱更重要。
在她心里,感情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会不断流逝的东西。
她向来不喜欢把期待和命运交给别人。
余孝涵说这几年已经没再见过那艘游艇的主人再出现,可能是早就忘记了还有艘船在这。
施今倪笑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道:“也不可惜,至少他应该是从那段让自己难过的感情里走出去了。”
夕阳落下,潮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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