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器稳稳接过茶杯,放在手侧案几上,道“多谢。”
待到递茶给李隆基时,他却忽道“县主今日换了香膏”
我顿了一下,才明白李隆基说的是什么,尴尬笑他“郡王倒是好记性。”
他道“这香味特别,自然能察觉出来。”
我敷衍地谢了一句,端杯喝了口茶,却忘了方才是开水所泡,舌尖竟被烫得发麻。
临下车时,李隆基才从手侧拿出件儿玄色袍帔和风帽。
他笑道“你若想大张旗鼓进去,受众人行礼敬拜,就披着你那件儿大红袍帔。
若不然就换上这个,以帽遮脸,随我们尽兴走一走。”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国子监毕竟都是男子出入,若是凭着陛下的旨意是可一游,却不过是被人围供着,难以尽兴。
既是明白就没再犹豫,忙解下身上的袍帔,换了他手中的,将风帽拉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好在是冬日来,否则真是想遮也难了。
因这袍帔极大,也不大出鞋面,只要留神些,也自然不会有人太过留意。
方才换好,车便已行至国子监门处,随行侍从递了牌,便守着马车留在了门外。
李成器领我二人入内,一路边行边讲解,李隆基听得极是认真。
恰行至一亭侧,正听见里处几个学子高谈阔论,均是议着洛阳早已重于长安,理应居中而摄天下。
李成器驻足静听,偶有颔首赞同之意,李隆基却已脸色渐沉,终是气盛,略听数句后竟已上前参与辩言。
我见他如此,不禁有些担心,道“郡王年纪尚幼,若说了什么不妥的传入陛下耳中,岂不是麻烦”
李成器摇头,笑道“且听听他能说些什么,若有不妥再拦下。”
我点点头,细听亭中辩言。
因我三人皆是身着便服,那几个学子并未出李隆基的身份,见个半大的孩子忽然出声,都有惊诧,却带着趣意地着他。
待听他说了数句,均认真起来,竟与他从军政到商农,无一不论。
李成器始终立在树侧他,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论地势,洛阳北通幽燕,西接秦陇,东达海岱,南至江淮,确可居中而摄天下;论
军政,洛阳确可控以三河,固以四塞,”
李隆基遥一拱手,道,“是以陛下才如此重洛阳,但长安自西周起便为都城,历经十二朝,早已为天下民心之所向,早已远超一疆一土,唯有长安为中,才能真正安天下民心,昭四海同心朝觐”
少年英气勃发,竟如阴日一道明媚阳光,晃了人眼。
众学子哑然他,竟一时都没了声音。
此时,亭外围听的众人忽然都悄然让出条路,恭敬行礼。
一位老者走到亭边,抚须浅笑,道“这位小公子的话,竟极像数年前的一个人,也是同样年少不羁,同样见解独到。”
我见众人对他行礼,约莫猜到必是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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