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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广轩楼。
往日里这个时间,秦扬早早就休息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还在天心房里,坐在桌旁饮茶。
而天心从回来之后一言不发,中途秦扬为他打了盆热水泡脚。
天心不同往日,竟然一声不吭地忍着烫痛伸进去。
而今真相大白,私收贷银加上弄虚作假,仓库里的存粮和大把的银子都已流向华陵。
而他们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些百姓口径一致地帮着汉阴府说谎——
无利不起早,老百姓吃着官家的利息,自然不希望汉阴府倒台,哪怕知道官府作假,也发自心底地去为虎作伥。
这座大城势力所至的人,基本都已经绑在了官府掌舵的贼船上!
“汉阴从上到下已经烂透了。
我要把这里变成死地,所有参与作假、知情不报者,一律诛杀。”
天心终于甩出这样一句,险些让秦扬把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万万不可!”
秦扬放下茶杯“真要大开杀戒,这里恐怕几十年都恢复不过来。
百姓蒙昧,很容易被威逼利诱,不过他们并未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您若只杀那些始作俑者,对百姓警诫教化,便是苍生之福,万民定会感恩戴德,忠于皇家。”
天心不以为然“你太高估了愚民的境界。
这群刁民愚昧无知,又自以为是。
神威初年,内乱不止,秦皇曾屠戮一大批逆贼,其中有官有民。
而今八年过去,世人仿佛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任性妄为、逍遥法外。
殊不知,安分守己、尊天敬法,才是生存之本。”
秦扬叹了口气“乱世之下,用重典也是审时度势后的必要手段。
而今秦国国富兵强、人才济济,私以为应以仁义为主,刑律为辅,教化黎民忠君爱国,以德行论高低,这样才可以让信服天下,四海归心。”
天心冷笑一声“秦国看似已再度崛起,可还是有如此多的隐疾和愚民。
若只杀官员,那心怀叵测之徒岂不是会把脏水泼向皇权?畏威不畏德乃人之劣根,所谓教化最初的模样,便是用严刑让愚者不需懂大道理,只要骨子里敬畏律法,不敢越雷池一步即可。
秦国比起列国,之所以少有造谣生事、装神弄鬼者,就是因为王法之下,那些宵小全部被斩掉贼头。”
不过天心并没有继续坚持要杀光汉阴所有人,而是转念道“当然,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古来贤君都爱民如子,当今秦皇也并非以杀民为乐。
我是担心,这群刁民今天可以为了利益蒙天骗地,明日保不准变成反贼。”
秦扬这才接上话“是忠是奸,取决于如何管策。
若稽查恶首,还利于民,百姓就算再蠢,也会有所觉悟。
将罪责都推给皇家的固然该千刀万剐,可将黎民一刀切掉,未免过于粗暴。
我们不妨继续查探下去,把三城之地的恶疾连根拔起,到时候再看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天心难得认真地听取秦扬的话,最终做下决定——
“暂就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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