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不,小姐误会了。
我只是方才在店里听到小姐说起苏绸的价格,好奇而已。
都说南方正在闹血月教,小姐既然是从南方来的,不知是否知晓一二?”
挽月闻此言,转过身来,“我早已动身上京,对江南当下的情形不大清楚。”
“是这样。”
富贵公子指指天衣阁的招牌,“您若真想买苏绸,可以去城西看看,这条街和正阳门大街上的一多半绸缎庄都是鳌中堂家的,价儿是谈不下来。
有他家的高价,京城旁的绸缎商也不敢卖低。
这不,皇城根儿下的寻常老百姓,本来就穿不起丝绸,逢年过节还能赶两身儿出来,这下更穿不起了。
都叫富人给买了。”
言语中不乏对鳌拜的不满。
挽月也不同他争辩,轻轻笑笑,“公子不也是富人家的?”
男子哑然,笑道:“曹某算不上大富大贵人家,家父正白旗曹玺,我们家祖辈起就是包衣。”
“瞧您面相,日后必能显赫通达、富贵盈门。”
“那曹寅就借小姐吉言了!”
说罢拱拱手,同挽月在街市口道别。
挽月深深地望了那个背影一眼,心里道:原来他就是曹雪芹的祖父曹寅,那不也是跟在康熙身边的人?依稀记得他后来替康熙去镇守江宁织造府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站在前门楼子上扔个石子儿都能砸到个侍郎。
京城果然遍地是人物。
“小姐,咱回去么?”
“回去吧!”
回到府里,天色已向晚。
好在府里温哲主事,并没有待她和乐薇很严格。
今日是三十,朔月,天上看不到月亮,只有满天星辰,闹嚷嚷地挂在树顶。
蝉鸣有一下没一下地叫着,晚饭挽月并没有用很多,吃用那白粥就着一点六必居酱菜,吃了一个葱油卷子,便不吃了。
白日里这院子已经被熏过艾草与薄荷叶,没有什么蚊虫。
挽月便推开窗子,半趴在窗栏杆上,轻轻摇着扇子,望那星辰。
宣纸上的小乌龟越瞧越可爱,像是气急败坏的样子,翻又翻不过来。
挽月端详了再三,末了将那纸用书册压住,“我有那么狼狈么?画得那么难看!
还将我比作乌龟!”
说罢,便气咻咻地从窗户那儿回到屋中,搁置下那扇子,将古琴搬来轻抚。
指尖拨弄琴弦,两声是寂寥,三声是百无聊赖,连着拨弄五六下,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南星从庑廊绕过来,端着一盘切好的新鲜瓜果进来,“小姐,这是大奶奶让送过来的,说是新疆进贡的绿瓜,叫哈密。
宫里给赏了咱们府上几个。
可甜了!”
“知道了。”
双手划过琴弦,流水一般的声音从琴弦上流泻而下。
南星蹙了蹙眉,旋即笑道:“小姐今日的琴声不似往日平静,反倒有些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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