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双手替她拢着长发,轻轻抚过发丝:“沙儿,娘只希望你过得好。”
她自然明白娘亲疼她,可她不明白娘亲如何打算。
既然今日萧潜会来,她便索性问个清楚,也好给萧潜一个交代。
“娘,如今我的骨病治好了,我和萧潜的事,您如何打算?”
她问道。
兰夫人不答,反而问道:“你对萧潜是真心的吗?”
她被问得一愣:“娘为何这么问?”
“沙儿,娘知道你的心思,这几年都是你帮娘打理侯府的账目,你自是知道我们侯府的情况。
朝廷因连年战乱,国库严重亏空,不再给我们俸禄……侯府已经多年入不敷出,都是靠变卖首饰和古董勉强维持着。
你懂事,一心想为我和你妹妹考虑,可是沙儿,不管萧家给多少聘礼,我都不会卖女儿的。”
她笑着握住兰夫人的手,坚定有力:“我想嫁给萧潜,不是因为萧家有权有势,是因为萧潜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真的吗?”
兰夫人直直地看着她无喜无忧的眼眸,“若他不是出身萧家,只是个随时可能战死沙场的普通将士,你还会愿意嫁给他吗?”
若萧潜只是普通将士,若萧潜褪下身上所有的光环,若兰侯府不是仰仗萧家,那么她可会如此自然而然地接受他?她第一次如此问自己,却忽然发现她根本不知道答案。
毕竟她认识萧潜不足一年,与他相处的时日更是少之又少,萧潜于她,避开身家权势不谈,便只剩下一颗赤诚以待的真心,而这颗真心对她而言,并不是割舍不下的。
那么她想嫁给萧潜,究竟是因为她真心喜欢他,还是因为他的身家权势,因为他的真情?她有些糊涂了。
然而,她心中糊涂,面上却坚定不移:“娘,您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嫁给萧潜,是最好的选择。”
兰夫人沉思良久:“罢了,你向来思虑周全,婚姻之事便自己做主吧。
不过,娘还想劝你一句,婚姻是终身大事,你千万要为自己多考虑。”
“嗯,我会的。”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母亲点头,她应该欣喜,可镜子里的她怎么笑得如此清淡?为什么她的脑中会忽然闪过宇文楚天孤立山巅的背影?
忽略心念的微动,她对镜浅笑。
眼前的菱花镜里正映着她娇美的容颜,那边的墨竹园却传来浣泠的悲泣声:“宇文楚天,你骗我!
你分明喜欢上她了!”
浣泠的悲泣声并不大,但因为距离近,隐约可以听到。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我姐姐?我明白了,你和她有了私情,所以合起伙来骗我,说什么鸳鸯丝帕,说什么招蜂引蝶,都是糊弄我的!”
闻言,浣沙和兰夫人均是一惊,急忙赶去墨竹园一看究竟。
别院房门开着,浣泠站在房门前,手中拿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白玉人像,质问着宇文楚天:“那这个玉像,你怎么解释?”
宇文楚天也不解释,一脸冷漠地伸手:“请还给我。”
浣沙瞄了一眼玉像。
那是一位女子,单手托腮坐在石壁上,一片树叶沾在飞舞的发丝上,她痴痴地望着前方,笑得灿烂若繁花。
水薄烟纱的薄衫搭在香肩上,掩不住的玲珑曲线,引人无限遐思。
细看这玉像容貌,她不由得怔住了。
淡眉如烟,香腮凝露,精心雕琢的容颜,与她一般无二。
她心头一阵凌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惊慌、有愧疚,似乎还有一点隐秘的情绪,滋生蔓延。
兰夫人接过玉像仔细端详一阵,神色先是一僵,随即又笑开了:“泠儿,你这傻丫头,这玉像所刻并非是你姐姐,而是宇文公子的妹妹。”
“妹妹?”
浣泠仍是一脸茫然,看看玉像,又看看浣沙,“她怎么会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你仔细想想,宇文公子认识你姐姐也不过一月,而这玉像,皓质呈露,玉色润泽,不见一点刀刻的粗糙感,先不说把玩过多久,单是这雕工也绝非一年半载可完成的。”
“可是,哪里会有人这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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