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三姐又道:“李老爷,故歇做生意也难,就是长三书寓,一节做下来差勿多也不过三四百洋钱生意。
一个新出来人家人,生来勿比得俚哚,要撑起一副头面来,耐说阿容易?俚有辰光搭我说说闲话,说到仔做生意末,就哭。
俚说生意做勿好,倒勿如死仔歇作,阿有啥好日脚等出来!”
实夫道:“年纪轻轻说啥死嗄?事体末慢慢交商量,总有法子好想。
耐去劝劝俚,教俚(要勿)哭囗。”
诸三姐听说,乃爬上床去向诸十全耳朵边轻轻说了些甚么。
诸十全哭声渐住,着衣起身。
诸三姐方下床来,却笑道:“俚出来头一户客人就碰着仔耐李老爷,俚命里总还勿该应就死,赛过一个救星来救仔俚。
李老爷阿对?”
实夫俯首沉吟,一语不发。
诸三姐忽想起道:“阿呀!
说说闲话倒忘记哉,李老爷吃啥点心?我去买。”
实夫道:“买两个团子末哉。”
诸三姐慌的就去。
实夫看诸十全两颊涨得排红,光滑如镜,眼圈儿乌沉沉浮肿起来,一时动了怜惜之心,不转睛的只管呆看。
诸十全却羞的低头下床,趿双拖鞋,急往后半间去。
随后诸三姐送团子与实夫吃了,诸十全也归房洗脸梳头。
实夫复吸两口烟,起身拿马褂来着,向袋里掏出五块洋钱放在烟盘里。
诸三姐问道。
“阿是耐要去哉?”
实夫说:“去哉。”
诸三姐道:“阿是耐去仔匆来哉?”
实夫道:“啥人说匆来。”
诸三姐道:“价末啥要紧嗄?”
即取烟盘里五块洋钱仍塞在马褂袋里。
实夫怔了一怔,问道:“耐要我办副头面?”
诸三姐笑道:“勿是呀!
倪有仔洋钱,倘忙用脱仔凑勿齐哉,放来哚李老爷搭末一样个(口宛)。
隔两日一淘拨来倪,阿对?”
实夫始点点头说:“好。”
诸十全叮嘱道:“耐晚歇要来个囗!”
实夫也答应了,着好马褂,下楼出门,回至石路长安栈中。
不料李鹤汀先已回来,见了实夫,不禁一笑。
实夫倒不好意思的。
匡二也笑嘻嘻呈上一张请帖。
实夫看是姚季莼当晚请至尚仁里卫霞仙家吃酒的。
鹤汀问:“阿去?”
实夫道:“耐去罢,我匆去哉。”
须臾,栈使搬中饭来,叔侄二人吃毕。
李实夫自往花雨楼去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