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讲习,而是讲学?
杨瓒吃了一惊。
唯有内阁三位相公,翰林院两位学士,六部尚书才有如此尊荣。
换句话说,只有太子的老师,才能用“讲学”
两个字。
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胆敢为太子“讲学”
,活腻了不成?
天子不是口误?
杨瓒脑中闪过多个念头,一个比一个惊悚,顿时心如擂鼓。
“陛下,臣才识不逮,冲弱寡能,不敢妄言为太子讲学。”
“朕知你非操刀伤锦之人,只好藏巧守拙。
今日暖阁内,尽可畅言。
言语鲁莽无罪,不尽不实必罚。”
得天子此言,杨瓒丝毫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重新跪倒,不及哀叹膝盖撞在青石砖上的钝痛,小心自怀中取出写好的文章。
三层粗布均被浸湿,展开纸页,墨迹已是模糊一片。
杨瓒不禁皱眉。
早该想到,这么大的雨,人淋成落汤鸡,三层粗布能顶什么事。
“陛下,臣日前偶有所得,成文两篇。
本欲上呈太子,然经雨水浸泡,已无法观澜。”
将几张纸团成一团,杨瓒深吸一口气,道:“蒙陛下洪恩,臣欲当面阐述,如有拙笨之言,缺漏不当之处,还望陛下宽赦。”
“讲。”
杨瓒写了什么,弘治帝并不十分清楚。
昏迷这些时日,锦衣卫奏报的消息都堆积在案头。
现下醒来,却知大限将临,无暇翻阅。
急匆匆安排身后诸事,余下的,只能随之去了。
内阁三位相公才干卓绝,辅佐太子绰绰有余,足以扛鼎,托付江山社稷。
然出于慈父之心,他仍强打起精神,宣召杨瓒。
太子能够定心向学,杨瓒功劳不小。
为日后着想,他必须当面确认,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杨瓒十分清楚,这是弘治帝“最后”
的考验。
能不能安全过关,他心中没底。
然事情至此,已没有退路。
在走进乾清宫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再不容自己选择。
是辅佐新君,青云直上,还是打落尘埃,重回诏狱。
是福是祸,全在奏对之中,亦在天子一念之间。
“臣不才,乡野泛泛之人,赐墙及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