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转了一圈又走了?据经理说,他们上头有人,不怕这些的。
而且他们的库房不在这一片,搜不到假货,工商也没有证据。”
程小花把手机藏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上班?”
顾小塘似乎不想再多说,重新戴上耳麦,准备开始打电话。
程小花又说:“你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工作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只卖枕头。
你是不是觉得至少枕头不是假的?可以用?可你怎么知道那个枕头里面所谓的,能治疗失眠的电磁对人体到底有没有害?”
顾小塘按拨号码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他侧过头来,那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程小花,声音里更是透着几分冷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小花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是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电话销售员?还是电信欺诈份子?”
这话说得有些重,一下子就戳中了顾小塘的软肋。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嘴唇紧抿着,兀自对着拨号机发着呆。
如果顾小塘也像吕大平那样,程小花绝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很明显,他良心未泯,还是有救的。
几分钟之后,就在程小花还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时,却听他幽幽地开口:“一开始,我没想到这家公司会是这样的。
卖手机的时候,我真的以为那就是真的手机,真的是他们做活动促销。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卖的一切都是假的。
手机是假的,平板电脑是假的。
减肥咖啡除了让人拉肚子,根本没有别的用处。
甚至连那所谓的塑形文胸,穿了都会让人皮肤过敏。”
程小花问:“既然知道这里不好,为什么不离开?”
顾小塘自嘲地一笑:“我在这儿干了快一个月了,眼看就快要领工资了。
我想领完钱了再走。
很没出息是不是?”
程小花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穷的感觉,她早就体验过。
知道什么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没有钱,在这繁华的大都市,举步维艰。
什么骨气,什么傲气,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统统不值一提。
大概是之前压抑得太久,又或者是觉得程小花和他一样,在这种已经完全没有是非观的环境里,难得地还留有良知,顾小塘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之前和我同一批进来的,好几个人做了半个多月就走了。
可是公司连工资都不给结,说是没做满一个月,要扣住宿费。
虽然到15号发工资,只发上个月的工资,这个月还会压半个月的工钱,但总比一分钱都没得强。
你如果不想在这里久做,那你还是早点走吧,这样损失得也少。”
程小花闻言不禁有些吃惊:“这么黑?连工资都克扣?为什么不到劳动局投诉?”
顾小塘像看弱智一样地瞅了程小花一眼,说:
“你来上班给你签劳动合同吗?你上班的考勤信息,你能调得出来吗?你上了一个月班,他们却只说你上了10天班,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证据,就算劳动局介入又能怎么样?之前就是有些人从这里离开后被扣了工资,气不过,就到工商部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