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他进门,同时抬头而望。
满令哥不咸不淡道:“既然来了,便将人领走吧。”
颜玉央虽不拜见不行礼,却向她冷淡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望向阿英,不动声色将她从头到脚仔细瞧了一遍,几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婢女将热好的素粥端了上来,满令哥轻飘飘瞥了一眼:“看来用不着了,倒了罢。”
她见阿英食欲不振,故而命厨房专熬了一锅清淡素粥给她。
“且慢。”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英突然出声制止,她起身走到那婢女面前,接过了那碗粥,抬眸对满令哥道:
“我替裴昀向你告罪,然而两军对垒,战火无情,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是会将颜琤毙于枪下。
但他也说过,纵使各为其主,颜琤仍算得上是一个坦荡的对手,一个磊落的将军。”
颜琤不虐降俘,不屠平民,不烧杀抢掠,体恤下属,身先士卒,两军阵前,仍愿与裴昀堂堂正正一较高下。
如此对手,纵是敌人,仍是值得钦佩。
说罢,她将那热粥仰头一饮而尽,肃容道:
“今日王妃一粥之恩,在下记住了,他日有缘,必定如数奉还!”
强行灌了一碗热粥下肚,阿英非但没有舒缓,整个人反而更难受了。
上了马车,离开靖南王府后,她只觉腹中绞痛,硬如顽石,浑身忽冷忽热,虚汗不止,路上一颠簸,终是让她忍耐不住,俯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趴在软榻上,胃中泛酸,嘴里发苦,形容狼狈至极。
忽而有方洁净的锦帕覆在了她的唇畔,她勉强抬眸望去,便只见颜玉央冷凝的眉目。
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只是沉默的替她擦拭嘴角,扶她起身,喂她喝下清水漱口,唤来随从清理秽物。
而后他将她抱坐在膝上,像抱着孩童一般,以宽大的外衫将她包裹其中。
若有若无的冷梅幽香钻进鼻腔,无端令人沉静,惯常清冷的怀抱在这一时一刻间,令呼吸都滚烫的阿英产生了安心的错觉,那是短暂如昙花一现的刹那,却仍是从生到死真切存在过。
她毫无反抗之力的任颜玉央将她抱下马车,进了世子府,一路抱回若梅轩卧房。
如欢为她端来好克化的饭食,如意伺候着她服下了汤药,身上的热度渐渐褪去,一切皆有一丝各归各位的熟悉感,令阿英不禁在心中泛起苦笑。
兜兜转转,她竟是只能又回到这个禁锢她的牢笼之中。
自王府见面,颜玉央便一直沉默不语。
他执拗的将她外衫脱去,将她四肢手脚每一处细小擦伤,仔细上药,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膝盖脸色阴晴不定,对此阿英统统没有反抗,她如同一只没有生气的布偶般任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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