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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戈鸣,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戈鸣那双细长的眼尾睫毛一挑,他的瞳孔里带着种毫无机质的冷淡,看了阮成锋一眼没说话,随即垂下眼皮,一刀割开了阮成锋腿上那个仍在不断流血的洞。
阮成锋疼得连声带都在抽搐,但他没发出声音,只是缓过了十几秒才重新找回呼吸。
他不能去医院,因为那样完全是把杀人犯戈鸣交了出去,他家里有一些简单的酒精绷带之类,于是戈鸣只把方才的杀人匕首消了一下毒就客串了医生。
他们像是同谋,在深夜时分共同分享了一场徒手挖子弹的小秘密。
第二天早上阮二夫妇起床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走了的小孩儿又回来了,他们对这个无所谓,反正家也不是他们在养,儿子捡了个人和捡条狗没什么区别,桌上添个碗而已。
于是戈鸣就留下了。
阮成锋在伤愈之后,开始了跟戈鸣过招长本事的日子。
戈鸣的路数简单直白,毫不花哨,仿佛是以自由搏击为基础,加上了泰拳和关节技的一些技巧。
他起手即是奔着要害和杀人去的,这让阮成锋一开始颇有点头疼,那会儿他还比较单纯。
虽然有过曾被AK扫射的经历,但最大目标终究只是养活家人过点太平日子。
他想让戈鸣收敛点,那小子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像是根本听不懂人话。
阮成锋急了就一巴掌扇上他后脑,吼道:“这他妈好歹是个法制国家。”
戈鸣目光闪动着明明可以避开,却愣是受了那一掌,阮成锋也怔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把手放在同一个位置狠狠揉这小野兽的脑袋。
之后戈鸣就“嗯”
了一声。
那次扫射事件之后阮成锋也知道自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物,他很聪明,知道取舍和权衡,于是迅速舍财保平安,将手头那条药物走私的线忍痛交给了两三股势力,其中有跟他关系好的,但也有根本没来往的。
于此同时又花大价钱去走了走警局和华人商会的门路。
总之,他不是那种被咬了一口就要豁出命去找回场子的人,深渊在看他,他选择远离。
他的壮士断腕是有用的,那阵风头很快就被避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掺和的另外两笔长期买卖有了进账,于是他迅速带着一家四口子搬了家,那一个个都是他的眼珠子,不容丝毫闪失。
那段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戈鸣时常百无聊赖,于是阮成锋带他去打猎。
当戈鸣端起枪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这小孩恐怕不是野路数教出来的。
那姿势过于娴熟稳定,一发命中的架势比用筷子还利落。
于是他非常严肃地审讯了一通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
他说,不说清楚,你就走。
戈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阮成锋渐渐烦躁,就在他即将拧紧了牙根发飙时,那双冷淡到近乎于无内容的眼睛里忽然滚下一行泪珠。
阮成锋惊了。
戈鸣就算是在哭,声音也保持了一贯的平静,他说:我不走。
阮成锋这下是真的毛了,他一拳砸上身边的车前盖,在咣地一声巨大响动里,他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我他妈可以不要自己的脸可以豁出自己的命,但是必须保全家平安!
我不管你多大本事什么来历,有一丝危险性老子都跟你死磕!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天就交代在这!”
那一刻烈烈西风卷过莽莽长草,阮成锋狰狞得像头獠牙必现的野兽。
戈鸣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他到底才不过十六七岁。
之后他终于很艰难地说了一通,看得出他很少这么长篇大论,说一会儿要想很久,再去组织下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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