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鸣在极度的震惊中忘记了反应,这轻轻一句话像是道雷似的在他耳边炸开。
他僵硬了半晌才扭过头去,颈项在长久的弯曲之后发出了咯咯声。
他慌乱着要去看清戈啸的脸,但是没开灯,他找不到黑暗视野里的目标在何处,而事实上,他又不敢去开灯。
仿佛光明一来,方才所听到的会瞬间褪色。
这完全就是个梦境。
他曾在十六岁时的梦境里喂戈啸喝了杯生日成人礼的茶,叔叔带着神秘的笑意告诉他,那茶水被僧侣祝福过,能让人心想事成,叫他自己喝。
他却觉得这世上的好东西都该和啸哥分享,于是送到了酒宴后微醺的戈啸唇边。
之后一向冷静得无坚不摧的哥哥忽然用种异样声调叫他,西斜日光中戈啸的眼神让他手脚都软了。
然而竟然还有力气爬上了戈啸的床,主动把嘴唇送了上去。
那时戈怀沙去世了有大半年,临终遗言是让戈啸接任自卫军,但在戈鸣成年之后,这个位置要移交给戈鸣。
一圈元老围成了半个圆站在堂下,兄弟俩恭恭敬敬地跪成一排,对着弥留之际的父亲磕下头去。
之后的戈啸忽然换了一个人。
他原本沉默寡言、锋芒不显。
在继承了戈怀沙的数万人马之后,忽然獠牙初现,才不过数月,他雷厉风行地处决了当日托孤床前的至少两个元老,并解除了另外数人的职务,麾下人马一一清洗。
“叛乱”
、“心怀异志”
等罪名一项项安插出去,从小照顾戈鸣的老保姆求他,说自己的丈夫儿子都在其中。
戈鸣跑去求戈啸宽限,被戈啸当着众人低斥:“出去。”
纵然如此,戈鸣仍然委屈而固执地爱着他的小哥哥。
他知道啸哥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
这世上待他最好的啸哥,在那一晚让他疼,让他哭,哭完了以后,却还要紧紧攀在汗湿脊背的发达肩背上,哽咽着去咬住戈啸的耳朵,喃喃用缅语叫:哥哥。
戈啸忽然在某一个瞬间清醒过来,他的眼神从发红的疯狂里忽然转为冷若冰霜。
他哑着嗓子说:鸣鸣……你给我下药?
他炙热的器官仍然饱胀勃动着填在少年幼嫩受伤的最敏感处,每一下深深捣进去都像是堵进了戈鸣的心口。
清明不过转瞬即逝,他喘息着把额头抵在戈鸣的肩窝里,汗下如雨,嗓子眼里嘶哑着挣出几个字。
“你这是要毁了我……也是毁了你自己……”
戈鸣是清醒的,他在听到那一句“下药”
时浑身剧震了一下,眼睛里才流露出些惊讶,但随即就被卷进了大愿得偿的欢喜和决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