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帝听罢,手上的玳瑁笔一顿。
“不肯收?真是越发本事了。
这是宁负君父之意、宁担抗旨之罪,也要博美人欢心。”
贞元帝在奏疏上批了几笔:“敢怕往后便是娶了媳妇忘了爹。”
孙吉帮桓澈圆了几句好话,却忽听贞元帝道:“你说朕这几个儿子里面,谁最孝顺?”
孙吉僵了一僵,陪着小心:“诸位殿下对陛下各有敬孝之心,老奴眼拙,瞧不出哪位更胜。”
贞元帝眼皮不抬:“你知你为何只能当个秉笔,总是越不过郑宝么?”
孙吉跪地:“老奴惶恐,老奴自来不会说话,掌印比老奴资格老……”
贞元帝摆手:“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资格老只是一层,方才那一问若是让郑宝来答,他必先恭维太子这个诸子长兄一番,而后再赞一赞几个亲王。”
孙吉额上直渗冷汗。
他一时紧张,竟是失了分寸。
太子居长又是储君,当为楷模,自然应特显于诸王,怎能与诸王一般。
贞元帝叹息,命孙吉退下。
孙吉有此一答,似乎也不能全赖他。
太子虽正位东宫多年,也一直尽力表现,但威望始终不高。
太子的资质实在寻常,倒是亲王之中很有几个能人,尤其是他那个幺儿。
若是太子与老七的心窍头脑对调一下,那就天下太平了。
顾云容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
宫里派来的女官镇日教授她诸项仪礼,并再三让她温习婚礼仪程,交代她万不可出错。
大约因着前世婚礼仓促,她记得当时婚前没有这样繁琐。
腊八这日,她正窝在房里喝腊八粥,徐氏进来,屏退左右,坐到她身畔。
顾云容抬头,与徐氏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终是禁不住问她过来作甚。
徐氏略顿,道:“你先前究竟去了何处?”
顾云容听她又问起这茬,支手揉脸。
她此前回来后,徐氏跟顾同甫便联手审了她好些时日,她只道是趁着尚在闺阃之中,出外走走。
夫妇二人见问不出,她又的确安然无恙,末了敲着她的脑袋教训了一顿,让她往后安生些,不要犯傻。
尤其是徐氏。
徐氏从前是经过苦日子的,又深谙女子之不易,连番敲打,告诫她出阁之后定要老老实实的,王爷既肯求了陛下让她做正妃,那想来是实心实意喜欢她。
她定要专心一意跟王爷过日子。
如此等等,从九月念叨到腊月。
眼下这怕是又要来敲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