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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陆语哝睡得很不安稳。
她从小丑杂技团回来的路上差点迷路,那些从小镇外围弥漫而来的灰雾将整个小镇笼罩起来,人处于浓雾中就像中了掉血buff。
她勉强靠着触手撑到回家,中途还翻了几户人家的窗,却发现镇民们都离奇消失了,屋内飘着灰雾、并没有打斗痕迹,地面墙壁积了厚厚的灰尘与蛛网,像是很久没有人在这里生活。
陆语哝沉吟:“说起来……娜莎的记忆里好像也没有关于夜晚的画面。”
一瞬间她心中涌上许多猜测,但比较之下可能性最大的猜测是:梅里小镇的夜晚,似乎处于另一个时间节点,陈旧、腐朽、所有人都离开或者消失了——除了玩家。
所以夜晚是十分重要的任务节点。
系统界面的存活玩家数量显示为7,不知道现在藏在哪里、有没有发现小镇的异样,陆语哝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先回家堵上门窗休息。
——她的身体素质在玩家里垫底,之前靠和异化NPC战斗分来的能量因为灰雾buff缓慢而持续地降低,出去找人不太行,但可以独自撑到早上。
黑山羊之触的共鸣度提升到20%之后,等级依然是C级——虽然没有升级,但两条触手上的尖牙和脓包数量却变多了起来,半透的白膜下甚至长出了猩红膨大的眼球,每一只差不多网球大小,上面蒙着还未蜕去的灰白的翳。
陆语哝还没适应与触手共享的大片视野,新生的眼球视线很模糊,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仿佛置身于一个朦胧的三维空间,就像睁着眼睛入睡一样。
对常人来说这样睡觉很难,但对现实世界重度失眠三个月的陆语哝来说,没有无序的呓语、没有梦境里奇诡的秘银王座和白骨缠绕的手……这真是一场难得的长睡眠。
直到第二日早晨的报时钟声响了七下,陆语哝几乎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遍,难得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出神。
窗外晨曦微露,昨夜的灰雾已经散尽。
街道上,镇民的交谈声一如既往、温馨祥和。
存活玩家数量依然为7,昨晚是个平安夜。
触手们正在互相抛着羊皮钱袋玩,羊皮钱袋一边被抛来抛去一边可怜兮兮地咩咩叫,见主人醒过来之后刻意咩得很大声,又被触手捂住了嘴——天知道一个羊皮钱袋的嘴到底在哪里。
这个场面特别像是铲屎官醒来看见家中的猫狗互搏,只是它不该出现在一场可能真实死亡的游戏里。
在这一刻陆语哝突然理解了古代的“熬鹰”
——那种剥夺雄鹰的睡眠来消磨其野性、并在之后给出甜头以收服猛禽的残忍驯养办法。
在这场游戏里,她才是那只鹰,只是鹰有利爪,也有天生的野性。
“啊。”
陆语哝突然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让我们看看是谁熬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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