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穿道长对这新多出来的女孩儿似是不甚在意,毕竟她在收徒一事上着实糊涂,连将天廷灵鬼官和只妖物收入门下也不甚清楚。
微言道人和迷阵子却瞠目结舌,连忙问祝阴这姑娘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祝阴只铁青着脸道:“捡回来的。”
进香的女客们川流不息,听闻祝阴回观,千百只绣鞋几乎要踏平宝殿门楹。
槐树上重新挂满相思红线,粉红笺子结在枝梢,像累累的熟果。
听闻只要在其上写上意中人的名姓,月老便会在冥冥中为两人结缘。
秋兰也去写了一张。
她不识字儿,不懂得易情的名姓怎地写,便在笺子上画了只脖栓狗链的歪扭小人,捧着一路跑入茅屋里,珍重地展给易情看,笑道:
“道士哥哥,你瞧,我画了你!”
易情有气无力地从草堆里抬头,他头痛得厉害,成日里只得卧在茅草上哎唷叫唤。
他问:“画我?这是…甚么玩意儿?”
“是定情的笺子,我问过你的漂亮师父啦!
她说,上头写上谁的名字、画上谁的脸,便能作一对鸳鸯,白发相守!”
秋兰笑嘻嘻道,“来这儿的都是姐姐多,俊丽男人没几个。
这样罢,你来做我的郎君,好不好?”
屋门处忽而传来一道清脆裂瓷声,似是有人失手翻倾了药盏。
易情抬头望去,只见祝阴捧着木托站在屋门前,面色煞白如纸。
他方想开口寒暄两句,却见那红衣门生弯身将瓷盏的裂片一枚枚捡起,默然地盛在木托里。
一拂袖,便又冰冰冷冷地离去了。
第三十六章杀意何纷纷
回观门后,易情养伤养了许久。
降妖剑刺透了他的胸口,起先他动弹不得,浑身乏力。
祝阴给他送一日三食时皆会送上一碗发苦的药汤,他饮了后伤痛不见缓,却总被苦得大吐舌头。
秋兰漫山遍野地跑,给他捉来几只蹬腿小兔儿,说是要宰了做肉煲,给他滋补身子。
易情想起迷阵子养的那只圆滚滚的玉兔,怕被师弟嫌弃,便没允她留着,偷偷将兔子都放跑了。
只有微言道人药葫芦中的疗伤金津有些效,可每次抹在伤处上,也只是愈合指甲尖儿大小的伤。
易情夜夜为这伤呼痛连连,辗转反侧,没一宿能安心合眼。
一天白日高照时,他正沉沉昏睡,却只听得茅屋前的柴栅吱呀一响,一个肥圆的身影费劲地挤入蓬门里,将大半天光遮住。
睁眼一看,却见微言道人在门缝间不住挣动,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