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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像水波似的漫开。
河道里水声汩汩,像水波在喁喁细语。
黑色的浪尖儿从芦苇间打上来,碎在被青苔爬满的石壁旁,粼粼的水光里像洒满了珍珠。
易情从蒲席伸出手,捉住了三足乌的两翅,把它抱进席里,阖上眼,梦呓似的道:
“是啊,我是神仙。”
“——天底下最厉害的神仙。”
——
晨鸡初叫,卫河桥上添了些车马行路的辚辚声响。
今日是烹七家茶的日子,过了片刻,便听得货郎早挑了香汤料子的担子在街边歇下,撂担声、谈天声、悠悠的货声如浪起伏,晨曦染金了粼粼的卫河。
三足乌醒了,扑翅到河水里洗澡,一转头,却发觉易情已起来了。
少年依旧着件麻衫褂子,在河水边抹净了面,拾捡了些枯枝搭着生火。
他将捞来的一指粗细的小鱼儿穿在木枝上,烤熟了递给三足乌。
乌鸦难得地被他喂得肚皮滚圆,满足地摩着肚腹。
易情在旁草草啃了几条小鱼,望着火堆发呆。
三足乌听得他呢喃道:
“为甚么…火是这种模样呢?”
“火?”
三足乌疑惑地跳到火前。
枯枝在幽蓝的焰苗里燃烧,火星子碎末似的飞溅而出,却似冷翠烛一般感不到暖意。
三足乌奇道,“火不都是这般模样的么?”
少年叫化子拿古怪的神色瞅着它。
三足乌困惑地歪过脑袋,它不知易情为何会如此发问。
正困惑间,它却见易情将手探入火里。
“会烧伤的!”
三足乌哇哇叫道。
它知道他俩如今都是肉体凡躯,也会同寻常人一般受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