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天光自惹,任雾霭沉浮,一丝怯黑也无。
曲浅之笑他天真。
“太晚了,哥哥,”
曲浅之说,“真的太晚了,箭在弦上刀已出鞘,就像你不记得我钟爱的库尔勒——我也压根不记得你珍藏的破鸟……”
再说,就算记得又如何呢?时至今日,难道他曲浅之还能停手吗?已经停不了手了。
曲寒川只晚了一天……
时也、命也。
曲浅之渐行渐远,曲寒川立在原地遥遥张望,触目所及,黑暗铺天盖地。
屋脊,两只乌雀突起,于空中纠缠一圈后唳鸣一声,一只向着远山、令一只则奔向了滚滚流云,只一刹间,便散作了时空中的两只墨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曲寒川往回走了两步,蹲下身,手在尘土中摸摸索索,终于摸到了那只木鸢,只是断了一截翅膀。
胤红星走近了,拿过他手中的残鸢,连同半截木翅一起收进袖中,又拿出帕子把他手上的污泥细细擦干净。
“站起来,寒川。”
“下雨了,我们回去。”
两人回兰室时,度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软秋千上对着梧桐发呆。
胤红星喊他一声,度月呆呆走近,似是十分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公子。
胤红星奇了,“怎么的?睡了一觉不认识我了?平沙呢?”
“师兄买香薷饮去了。”
度月卷着地上的小石子可劲儿蹂躏,闷声答。
“平沙都快成你小厮了,要什么买什么,你怎还闷闷不乐?”
度月摇摇头,只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两人牵着的手。
午饭后胤红星带平沙回胤府,桃良自去寻秤砣。
兰室里一时静悄悄,曲寒川坐在院子树荫里捏着几枚银针问度月:“这个真的叫夜雨十年?”
银针细韧,显是汀芳涧中赵明棋所中之暗器。
那天事发后,胤红星心有余悸很久,想着无法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便要曲寒川学一门暗器。
曲寒川毫无武学根基,挑来拣去,便定了这“夜雨十年针”
。
此针为先人所创,原叫暴雨梨花针,传闻身患软骨病的周公子以此暗器杀害了许多江湖高手,由此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