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家军誓杀杨天哲!”
“誓杀杨天哲!”
魏家军中将士齐声震天。
宋嵩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扯了扯唇,“听见了吗秦将军?你若再横加阻拦,我便以贻误军机之罪,向官家上疏参你!
你难道想祸及你整个亲族吗?”
秦继勋面无表情,却是看向身边的人:“德昌,你果真要去?”
“义兄,杨天哲杀了我儿阿瞻!”
魏德昌握着刀柄的指节泛白。
“你如何断定是杨天哲杀了阿瞻?”
“有人为证!”
魏德昌的亲兵在旁喊道,随即便有人领出一名伤兵来,那人是被抬出来的,身上裹着细布,浸满了血。
“他逃了回来,与我们说,他们一行人在汝山阴面遇见杨天哲,杨天哲一见他们是齐军,便立时下令围杀……”
魏德昌往前几步,蹲下去,几乎是颤抖地伸手,停顿了一下,才掀开一角白布,他的儿子魏瞻一张脸惨白,没有声息地躺在底下。
“义兄……我儿身中二十一刀,气绝。”
魏德昌声线颤抖。
秦继勋亦有些不忍看白布底下的魏瞻,他闭了闭眼,“所有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逃回来与你们说什么,你们便信什么?”
“秦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魏家军的将士不能信么?!”
有人激愤道。
宋嵩在上面坐着,冷眼瞧着底下这片闹哄哄的景象,“秦继勋,若魏瞻是你的儿子,若这些尸体是你秦家军的儿郎,你又当如何?”
“若是杨天哲所为,我必杀之!”
秦继勋一下抬起头,紧盯着宋嵩,“可若不是杨天哲呢?宋监军亦不必拿话压我,我秦继勋所作所为无愧于心,若累及亲族,是我对不起他们,可我从未对不起大齐!
今日若贸然出兵围剿杨天哲,来日北境十三州的齐人百姓将如何看待他们的故国?我非怜悯一个杨天哲,我是要问宋监军!
你,敢代官家下令,放弃十三州的齐人吗!”
“秦继勋!”
宋嵩的脸色近乎铁青。
一直安静坐在宋嵩身侧的知州沈同川如入定的老僧,此间的纷争好似与他毫无干系,但他面上的那分闲适倏尔止于秦继勋的这一番话。
他轻敲椅子的手指停住。
宋嵩怒声,“我与你说杨天哲,你却与我攀扯整个北境十三州!
杨天哲是叛党,跟随他的人都是叛党!
你为叛党辩驳,是真不怕死吗!”
军营中一时死寂,唯风沙不止。
秦继勋的目光掠过他,亦掠过在旁端坐,头也不抬的知州沈同川,他近乎苍凉的一笑:“狡兔死,走狗烹,我义弟德昌这一去,无论胜败,监军大人亦不会放过我兄弟二人。”
十几年的隐忍求全,他几乎在这种无边的挟制中,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