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心里想着再看清楚些，不知不觉之间越靠越近，脸都快贴到那块木头上去了。
见老木匠回到了安全距离，莫林又开始了一通操作。
老木匠看得目不暇接，不只是「槽口榫」，光他认识的就还有「企口榫」、「燕尾榫」，更多的是他自己都说不上名字的技艺。
一个板凳而已，用得上这么多功夫吗？！
桑木本身强度和弹性都很好，可塑性也强，唯一缺点就是太重了。
但莫林拼接的手却一片平稳，老木匠都担心她那纤细的手腕会扭到。
用木锤把扣合的地方再次加固，第一根板凳就大功告成了。
莫林扭头问老木匠，「老人家，可以再借点清漆吗？」
「有有有！
」老木匠飞奔而去。
等老木匠回来时，莫林已经开始第二根板凳的制作了。
所有木材都在做第一根板凳前都处理好了，所以在这一根板凳上她动作更快。
看到第二根板凳已经完成了好几个步骤，而自己却没看到，老木匠不由得扼腕叹息。
但他猛地意识到，这些手艺都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真功夫，不应该像他这样偷看。
想当年他拜师的时候，家里就算再穷困，也杀鸡杀猪摆上了一桌「拜师酒」。
为了这桌酒，他们过年的时候都没吃上肉。
不只是这一桌「拜师酒」，还有酒席前的拜师礼、奉上的拜师红包也必不可少，他的老母亲还专门请了村里识字的先生，写下「拜师帖」立字为据。
这一番仪式之后，也不是就能得到师傅掏心掏肺的教授了。
一般来说，学徒起码要三年。
第一年根本摸不到木头的边，只是给师傅师娘家里干些粗活杂活，第二年才能做点搬木头、刨木头的粗工夫。
等到前两年捱过去了，师傅对这个徒弟基本满意了，第三年才会教授师傅压箱底的技术。
不管这三年学得怎么样，身为徒弟可是分文工钱拿不到的。
只有师傅同意出师了，此时徒弟跟着师傅接活才能分点零钱。
待又这样跟随见习好几个月，徒弟才能自立门户。
当然，一桌「谢师酒」也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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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老木匠这些年当师傅当惯了，居然一时半会儿把这些规矩都忘光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犯了行业大忌。
看这小姑娘对木工懂这么多，应该也是懂规矩的，说不定早就对他的这些行为看不过眼了。
老木匠一下子进退维谷。
想留下吧，没这道理。
想走开吧，又舍不得。
莫林倒是真没想这么多，注意到刚刚还兴奋不已的老木匠现在打蔫儿一样，暗自责怪自己居然让一个老人家站在一边。
她赶紧让开自己坐的那根凳子，「老人家，您坐吧，我蹲着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