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牌大学,企业世家出身的男人,怎么可能和自己一个开铲车的野种厮混呢?
男人的自尊心下意识地会让他感觉到耻辱,他一点也不想让纪渊渟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也是他离开纪渊渟的意义。
他没心情没胃口,随便吃了点挂面,收拾收拾就洗澡去了。
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活得糙,但好歹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帅小伙子,脸蛋比现在白点儿软点,手也是柔软的。
不像现在,掌心里全是厚重的茧子,洗澡时触碰到胸膛上的皮肤,触感一点儿也不好。
他一边洗,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飞出来了纪渊渟,纪渊渟好像比高中的时候还要高一点儿。
他的嘴巴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长在唇珠右侧方,不在面颊贴面颊的距离根本看不出来。
岳峙曾经最爱亲吻这颗亲昵的痣。
但也只是曾经。
他的鼻尖有些发酸,骤然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奇怪的想法丢出脑子,机械性地抽开浴巾擦身体,赤裸着上半身爬回床上。
这间不大的出租屋被岳峙布置的单调,床铺着款式最简单的灰色床单,床帘是咖色的,在床头旁边,老旧的木质床头柜立在那里,而在床头柜的最上方,是一个白色的小狐狸玩偶。
这只娃娃太古早了,它存在的时间太长,毛色甚至都有些发灰,脸上的眼睛是用扣子粘的,已经掉了好几次,最后被岳峙用针线缝上了。
岳峙珍爱这个娃娃,就像珍爱自己的生命,走哪抱哪儿,甚至好几次花钱去干洗店清理。
他拿过娃娃放在被窝里,下意识地将下颚贴近这只玩偶,额角轻轻贴着狐狸的毛茸茸的身体,闭上眼睛。
他得睡觉了,心里乱也得睡。
他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哪有什么空留给自己追忆逝去的前任感情呢。
即便追忆,在这种时刻,也显得无比可笑,连资格都不够。
他现在甚至连站在纪渊渟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岳峙的性格拧巴又敏感,但他早就完全没有立场和资格了。
他被生活打压得龟缩起来,用厚重的壳保护自己,对纪渊渟也是。
扪心自问还喜欢纪渊渟吗,喜欢。
他撒不了谎。
少年的爱,简单赤诚,刻骨铭心。
但他必须要丢弃。
被风沙掩埋了许久的曾经,只因为一场骤雨侵蚀,复苏了斑驳腐朽的回忆。
岳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生物钟准时地将他叫醒,爬起来吃一口早饭上工。
如果昨天被纪渊渟认出来了怎么办?
要不要辞职啊。
可是万一他没认出来,先辞职了岂不是很可惜。
岳峙两眼一睁,又陷入了纠结纪渊渟的逻辑怪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