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说。
叶流州没有吭声。
“上来,走了。”
许延让他吃完了教训,把陌刀向前一递,本想让他抓住刀鞘上来,没想到叶流州绕过陌刀,费力爬上竹筏,然后不出一声,坐角落里坐下。
叶流州全身都湿了,墨发贴在脸上,衣袍紧贴在身上,隐约露出肩膀上的绷带,泛出一丝丝晕红。
他侧身背对着许延,低下头,头发在往下滴水,阴影掩住了神情。
这副样子让许延想到了对方落水上次的场景,再上来后就什么也不见了。
许延抬头了一眼天色,暮色四合,两岸亮起灯火,一片通明阑珊。
许延顿了一会儿,有些懊恼地皱起眉,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出口问“你能得见吗”
叶流州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每次提起眼睛的事情,他都不会回答,许延知道他又不见了。
两人静坐片刻,许延朝船夫比了个手势,示意靠岸边停下。
竹筏在河边停了下来,河水冲刷着布满青苔的石阶,许延用竹杖戳了戳叶流州,“上岸了。”
叶流州不出一声,拿过竹杖,敲着地面往前走。
两个人慢吞吞地走在满街灯火里,许延在后面跟着,也不说去哪,一边着叶流州脚下的路,一边从衣襟里掏出银子,一锭一锭地数着,数完了收回去,想了想,又拿出来。
他到酒铺前,对小贩道“都有些什么酒”
小贩热情地道“酒多着呢,有女儿红、松花酒、桂酒,还前几天刚到的竹筒酒,味道醇和甘爽,比土坛酿出来的酒水更胜一畴,客官你要哪种”
许延并没有听小贩在说什么,他留意到叶流州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身形即将隐没在人群中,便随口道“就要你说的那种。”
许延付了银子,接过小贩递来的竹筒酒,大步上前拉住叶流州,把人拖着走。
叶流州还不及反应就被他拉进一家客栈,许延按着不断挣动的他,面无表情地对小二道“给他梳洗下,换件衣服。”
小二愣了一下,连忙应声,领着叶流州往里走,“跟我来。”
叶流州进了房间,几个店伙计把木桶倒满水,退出去前道“有需要您吩咐。”
叶流州点了点头,他伸手摸了摸水温,脸上若有所思,静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他泡完澡,迈出木桶,换上备好的浴衣,踩着木屐拨开珠帘,竹杖拎在手里转动,他坐在织着锦绣花团的软垫上,有侍女上前替他梳理长发,屋里弥漫着一股馥郁的熏香。
许延从屏风后面走进来,手里拿着托盘,里面是叠放整理的衣袍,干净的绷带和一碗汤药。
侍女为叶流州系好发带,笑着感慨道“奴家在此处侍奉客官有十余年,可还从未见过像公子这般的好颜色。”
许延闻声偏头了叶流州一眼,对方已经不复落水时的狼狈,衣衫整洁,眉目如画,还朝小侍女扬唇浅笑,活脱脱一只大妖孽。
小侍女红了脸,细声告退,转身出去了。
剩下两个人都不说话,屋里陷入一片安静,良久,许延上前帮叶流州换药,解开一半浴衣,伤口果然因为方才落水撕裂了,拿布巾擦干净渗出来的血迹,他用绷带一圈圈系好后,把碗往叶流州面前一放,才道“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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