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的茅绪寿开口问,段沅摇头,虽说各家人都在云七院好似要抄家一般地翻找过,可是她不答,也没哪个想方设法地逼她一定要交出什么才给离开,王玖镠也终于放下了他那端了好久的粗瓷盏,上下再打量一番穿着一身破布一般的茅绪寿,茅绪寿毫不客气地与他对上眼,王玖镠一撇嘴将眼睛挪开,说了句
“就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身换了去,我这身虽然也不好看,但不至于扎人眼睛!
那日那个人,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一句,山脚下那道人你见过吧,你见到他时的神情”
茅绪寿点头,一阵江风的骤变掐灭了船头的油灯,眼下船里人多货重,茅绪寿主动起身去了蓬外于雇叔一齐平稳船身,他们不得不在这前后不靠岸的江中暂歇,茅绪寿不得不提高了些声响,好让蓬中的人能听清在两岸那暴风雷雨般作响的数目摩挲声下自己所言
“我到水元观时他也是其中弟子,但并未在哪位高功门下,而是个跟随弟子们早晚课后便跟着殿主长老打理香灯供器和殿中洒扫,但两年后他因私拿了香客的供养去赌坊而被逐出水元观,在水元观前的长隐街做起了药酒摊子的营生”
王段二人没开口,倒是雇叔生了疑惑问道
“水元观择徒在旁通之中那是出了名的严苛啊,而且刘观主据说识人骨相之术了得,这人如若真是秉性恶劣,恐怕得是有些什么沾亲带故才能入门修行吧”
茅绪寿点头,王玖镠看出了他对雇叔的疑惑,主动解说
“雇叔之前也是个修行人,可那坐海岛小观被歹毒之人选做养尸地,尸毒泄漏而让岛上村民受了大苦头,是我三叔听闻后不顾劝阻上岛救人,他的身子也就是那之后才不得不封坛的!
雇叔无亲无故,便来了我家里帮手”
茅绪寿这就要拱手行礼道友,可雇叔赶忙截下,有些羞愧地说
“我本就是渔人家,是父母为了船上少口饭吃而将我送入道观,那观主说我脾性老实也就没拒绝多口人吃饭,对于修行……我是真的没有缘分,还是在这船上跑更适合”
风来的古怪,又一阵让灯火暗下,段沅有所警觉地要去摸法器符纸,可雇叔却说这是夜里的平常,又将油灯燃好,灯火映上茅绪寿半边面颊,让那冷白之上添了暖赤的光
对面的人眉眼和谐,高鼻分隔出明暗有致,王玖镠不禁多看上两眼,心中浮起一句“妍皮不裹痴骨,外美必然慧中”
他与此人仅仅相识三日左右,抛开捉摸不透的无礼脾性,他从内而外地不得不对茅绪寿有所佩服,于修为,也于容貌
“他会被逐出,是我告发的”
其余三人相觑一眼,有些明了了为何那人会散播得如此积极的缘由,段沅对他的那份不喜之中也生出了点同情,但嘴上还是催促了一句“大男人说话怎的这么磨蹭”
茅绪寿没应答,只是又吞吞吐吐地向王玖镠说了声道歉,王玖镠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
“或许你能跟我回丰州一趟,咱们这笔就已经两清了”
茅绪寿点头,接着说道
“那是我十一岁时跟随观中师兄弟去市集采买,他也在其中,刚到街市他便将自己被分配到的单子塞到我手里,我看他面色痛苦以为真是发了疾要去医馆就应下了,可我买完了东西去医馆寻人却没见着,遇上了两个师兄他们说这个叫做丁良的人是去了赌坊街,并跟我说我成日惹诸位长老不悦,如若能去找到此人去赌坊的证据告发观主,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说道这里他叹了口气,王玖镠挑了挑眉看向雇叔,雇叔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轻用手肘撞了下身旁人的上臂
“既然他们知道这人如此,那肯定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去赌坊,可为何他们不揭发,反而让你去?或是不和你一道?”
茅绪寿苦笑一声
“我也是那之后才知道他是水元观化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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