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默契的是,他和段青深都没有对此进一步去聊,历珍石对程恺的感情似乎更像兄弟玩闹,叫他“儿砸”
,但程恺不一样。
这世界上每个人就像刚刚堆栈的星轨,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路径,所以不用去分析。
最后和梁愿醒躺在一张床上盖同一条棉被,昨晚在沙漠露营休息得不够好,这时候两人都是疲累上涌,关上灯没多久就睡着。
梁愿醒梦见三年前。
那天是早八,音乐鉴赏课。
老师在ppt上给了大家一个挺有意思的数据——
非音乐学科专业的同学们有70%以上认为音乐类学科的同学能听懂音乐,而音乐学科的同学仅有30%认为自己能听懂音乐表现。
对此数据,教室里的同学们并不赞同:30%还是高了点,那谁听得懂。
当时梁愿醒和同学们一样,真听不出来,他能“听出来”
的内容都在视唱练耳了。
接着,老师继续讲课,在讲台用夸张的肢体表现试图比划出乐句中的“小语气”
,乐句在哪里推出去在哪里拉回来,演奏者是如何细腻地转变情绪……
梁愿醒听得是真困啊,他也不想打瞌睡的,但坐他旁边的同学已经呼吸平稳了。
那节课上老师说的究竟是拉赫玛尼诺夫还是德彪西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强行撑着精神保持清醒地听完课,接着离开教学楼,距离午餐时间还早,他拐了个弯去了图书馆。
晨间图书馆一进来就闻见空气里有咖啡味,都在吊着精气神。
梁愿醒走去借书区,窗户阳光刚好落在书架边的绿植上,他路过时遮下一片影子,再偏头,杂志架上有一本金灿灿封面的,封口袋有些褶皱,反光刺了下他的眼。
他拿起来,是一本地理杂志。
《看见·地理》西北特别刊。
说来也怪,他拿着杂志看着封面,有那么一瞬间,方才老师课上讲的,好像一齐炸开了烟花——
到哪里澎湃,到哪里柔和。
到哪里,演奏者有一种陷入绝望又不甘的怒吼。
你听这干净整齐的和弦,就像山谷中有去无回的风。
课上如天书经文般的话他此时忽然全懂了,豁然开朗。
梁愿醒身边的绿植叶子晃荡了两下,两拨学生路过他身后,他还站在那里,出神地看着杂志封面。
这本地理杂志被放在乐谱书区,有些突兀,又很惹眼。
梦里有个人走来书架旁边,他风尘仆仆,背着三脚架相机包和镜头包,衣服沾着黄沙,抱臂站到他身边,带着笑。
梁愿醒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但清晰地听见他对自己说:“这里没有人懂你,你要跟我走。”
梦像沙画一样被风吹散,他醒了。
醒来后恍惚着,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他睁开眼后第一个动作是去摸手机——没摸到,摸到了一只手。
“嗯?”
梁愿醒顺着手看上去,“深哥。”
“……我想给加湿器加点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