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深说,“不过我不急。”
“你不急,你爸妈惦记着呢。”
电梯来了。
踏出医院院门的铁门轨道时,段青深倏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从胸腔落了下去。
他的行医生涯结束了,一时间有些呆愣。
他深呼吸,如释重负。
长久以来裹在自己身上的藤蔓终于烧焦脱落,代价是皮肤也被灼得溃烂生疼。
不过没关系,他解脱了——从高考志愿被迫学医的那天开始,终结于今天。
医院大门口横向停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单车和电动车,路边更是排着长队等客送客的出租车。
有病患自己挪着轮椅进去医院,有人举着写有“住宿50元”
的纸板,急救车通道前的保安挥着手臂叫人把电动车挪开。
人们奔波着,他停下了。
一辆三箱ADV摩托慢悠悠地驶过,和这忙碌的一切格格不入。
段青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门诊大楼,转身离开这里。
他前脚刚走,那个溜着一挡慢悠悠的摩托车找了个空地停下,青年摘下头盔,一瘸一拐地走进医院。
住院部3楼护士台,护士诧异地瞧着他:“哎?你怎么回来了?是伤口崩开了吗?”
梁愿醒又急又走不快,导致他有些喘,他展开出院单,指着“经治医生”
那一栏,问:“请问一下,段青深医生在哪里?”
“段医生?”
护士眨眨眼,“他辞职了。”
“他辞职了?”
护士点头:“段医生今天只是帮忙代班,你是他的最后一个患者。
所以你伤口还好吗?”
“还好……”
梁愿醒怅然又无力地点头,脑袋耷拉着,“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关系。”
护士说。
梁愿醒慢吞吞地离开住院部,拎着头盔走回摩托车旁边。
然后掏出手机,戳了下屏幕,看着锁屏画面。
他的手机屏保是一幅摄影作品。
绵延到天边的沙丘,起伏如波澜翻腾的海浪。
太阳垂了一半在沙丘下方,天地苍莽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