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和吧,越是泯于众生的脸才越配陆将军此时的身份,不是吗?”
祁岁桉拾起刷子,拧开一个胶瓶,站在陆潇年身前,弯下腰一点点将贴合处粘合。
一直以来都十分遥远的那张脸,此刻忽然在他面前放大数倍,近到陆潇年抬眼就看得到祁岁桉的每一根睫毛,随着呼吸一眨一眨。
烛光摇曳,呼吸清浅。
陆潇年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脸虽暂时地消失,却并未获得很久的清净,因为他素来灵敏的鼻子这时站出来抢功劳。
周身都是是篱落雪的味道。
淡淡的,是竹香,混合着一点松檀。
很恼人。
更恼人的是触觉。
按在他脸上的那指尖滑腻、冰凉。
陆潇年喉咙暗滚,身体微微向后。
他暗自后悔,不该那日把杨静山的手臂卸下来的。
到最后一步,为了使这张脸与皮肤贴合得牢固,祁岁桉不得不用手指在这张脸的每一寸皮肤紧紧按压。
按到下巴的时候,他已经很烦很累了。
nbsp;本来这样的小事根本轮不到他亲自动手。
于是心里对他弄伤杨静山的行为便更加痛恨,手上就不自觉加重了力度。
直到陆潇年轻嘶了一声,祁岁桉才停了,退后一步再看这张脸,不满消失了大半。
“从此陆郎是路人。”
祁岁桉放下工具,在铜盆里净手,对自己的处女作颇为满意。
此刻的陆潇年还不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脸成了什么样,祁岁桉一拍手,门外的侍卫和那个没用的小太监就很利落地收拾好了一切。
“陆将军准备准备,稍后我们便出发。”
今日是刘贵妃生辰,朝中大半官员都携家眷进宫,是个好时机。
在离开密室前,祁岁桉双手背后,目光再次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佳作,淡淡道,“去年府上有个侍卫死了,你就填他的缺吧。”
陆潇年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脸,粘上去的胡子触感逼真,“那我叫什么?”
祁岁桉想了想,“刘萤。”
流萤?
陆潇年心里微微一震。
他脑中快速闪过一幅画面。
乌云遮月的荒野里,那个蹲在草丛里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目中全是恐惧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