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在摇晃,已经驶出了皇宫。
祁岁桉微微叹气,“既然要病十日,光膝盖这点伤如何说得过去。”
乐安咬着嘴唇,眉头拧成两股麻绳,纠结很久后道,“那我去请杨大人。”
他不喜欢杨静山,但奈何他是御医里最会治毒的。
乐安转身立刻跳下马车。
刚才抹药时疼出了很多汗,祁岁桉拾起帕子擦净手,这才将那狐裘拉过来覆在自己的身上。
修长手指轻轻拂过那细软茸毛,这竟是母亲的遗物,这也是五年来他得到的唯一跟母亲有关的东西。
他低头,绒毛雪白、柔软,但没有记忆中的香气,甚至连放久了的旧物味也没有。
原来,一个人存在的痕迹竟可以如此轻易被抹去。
母妃住过的绛雪轩、用过的珠翠首饰、身边的侍女太监……甚至连姓名,都被父皇蛮横地抹去了。
说不上失望,只是已经习惯了他熟悉的、在意的一切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方式离开他罢了。
除了母妃,还有他的老师方岐山。
想起老师祁岁桉不自觉攥紧了双拳。
老师不忍看他去西梁送死,在御前据理力争触怒天颜最后惨死在诏狱里。
他至今记得老师留给他的那个银发飘拂的背影——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老臣这条命本在十年前就该随罪太子去了,老天让我残喘至今想来就是为了护佑你二人的,有你和潇年一文一武足以保我大盛百年安定。
不做这帝师又何妨,自会有千万人踏我尸骨,辅明珠、耀万世!
哈哈哈哈……”
寒冰乍破的初春,风仍阴沉沉刮骨般的冷,一阵风闯进轿厢里,吹得祁岁桉一阵寒颤。
老师九泉之下怕是如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五年后,被他珍视为明珠的二人,一个将边郡舆图卖给匈奴弃城而逃,一个为了苟且于世踩在陆家的死人尸堆上奋力向上爬。
明珠……?好不可笑。
如今这世上再无人护佑他了,能护佑他的只有他自己。
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
祁岁桉忍着膝盖上火烧般的痛踩着马凳走下轿子。
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