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在昏暗中看清她异常红润的脸颊和水汪汪的双眼,下意识地探上她额头,灼烫的温度烧得他心头抽跳,扶住她的肩拢到怀里,又探了探颈侧,还是一样滚烫灼人。
他的手温凉,在浑身热之时给她送来了一点舒爽,几乎要喟叹出声,她攀在他怀里,失了力气。
他将她打横抱起,她埋在他怀里,轻声说:“哥,我饿了。”
声线粗哑得只能听见两个字,他大步向卧室迈去,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好,一会儿给你做些吃的。”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皮开始打架,他将被角掖紧,拿出体温计来看,已将近度。
冲了杯退烧药,替她用湿毛巾擦了擦额头和颈侧,水汽蒸带走热量,她被烧得晕的脑袋也舒爽了一些。
病得难受,她无意识喃喃地念着什么,他凑近了细听,才听清是一声声哥哥,心仿佛被柔软的东西包裹收紧,流过细碎的疼,拇指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垂头在她额心印下轻吻。
她想伸出手去搂住他脖颈,但身上的被子太沉重,双手无力伸出只能眨着眼看他。
他用指腹蹭干她眼角的生理性泪花,温声说:“一会儿面就好了。”
锅里咕嘟嘟的冒出白色蒸汽,细长柔韧的面条在雪白的浮沫中翻滚,他撇去浮沫,用筷子搅开细面,又加入一些蔬菜,静煮两分钟断生。
考虑到她病了胃口不好,只能煮一碗清淡的阳春面。
接着,他在碗里倒入生抽、白糖、猪油、虾皮……加入开水将酱汁融化,搅拌开后,倒入面汤冲出阳春面的汤料,将面条捞进去,顺势打了个荷包蛋。
因她喜欢吃溏心蛋,特意关了火,倒入几滴白醋,将无菌鸡蛋打进去焖到定型后,开火少煮几分钟就捞出,碗里蛋白皎洁若云,熔岩般的蛋黄被包裹其中,只待有人用筷子戳开一个小口,就会像阳光般从云朵中流出。
她卧室里静无声息,他端着碗走进时唤了两声她的名字,无人应答,走到她身旁才看见被窝里只露出两只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他将她扶起,调整了靠枕的角度,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药尚不能立竿见影,温度还是灼人的。
先不急着吃东西,他撕开甲流试剂给她测了一下,等待试剂结果的时候,一口口喂她吃饭。
她咬断细面,入口清淡开胃,面汤打开灼痛的喉咙,将被火烧得痛的胃脏抚平,感觉稍微有了些力气,默默同他讲太晚了打扰他,有些过意不去。
他抚顺她蓬乱的额,笑了下:“早习惯了。”
要说什么呢,照顾她是理所当然,是他心甘情愿,是刻入骨髓的习惯。
病中实在没啥胃口,她吃了半碗给胃里铺了层暖意就觉得饱了。
周倬收了碗,再看甲流试纸,阳了。
擦干净嘴角,她声音如破口风箱,无奈地说:“明天还要搬家。”
“是今天,先休息吧,有空我去。”
他找出特效药喂她。
她昏沉地睡了很久却无法熟睡,似乎能听得见窗外鸟叫与虫鸣,连隔壁的抽水声都在震动着神经。
迷迷糊糊想要睁眼,却又因眼皮大重难以睁开,四肢都灌了铅,灵魂似乎已飘浮出体外,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
额头贴近一块清凉湿润的布料,一点点拭去了那些沉重的负担,将她身上的火焰熄灭。
有水流覆上紧绷干燥的嘴唇,唇上撕裂的疼痛舒缓了许多,她轻轻哼了声。
她感到正在擦拭手心的湿巾停留在原地,湿气凝成水珠从掌心流下,滑过掌侧,在燥热的皮肤上留下一点凉爽痒意,想要伸手去挠,动了动手指却又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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