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本想伸手摸我,闻言立刻收回了手,怔怔地啊了一声。
过后,他二人告诉我。
柳婉婉湖底不辨朝夕的浑噩了许多年,隐约被一个形似周遂衍的人唤醒,刚一垂泪,人便醒在了个奇怪地方,那地方放着这么一个卷轴,有仙人传音让她带着这个在大城城外某处等候,她等来了奇怪的温恒、温礼,又等来他身负重伤、身体残缺的亲哥。
柳婉婉讲到这里,身上怨气冲天,感觉恨不得立刻冲进皇宫手刃了温禀。
我手掌翻了翻名册,粗略扫了下名单。
这册名单上人名几乎都围着温禀而写,他的亲娘和乳母名字都用小楷端正写在下方。
我问他们准备怎么做,柳秋行手指在扶手上轻点,说他已放出话去,说自己手中握有天赐神卷,温氏天道不容,人人得而诛之。
过去家人被温禀害死的人,纷纷来投靠他,愿意以死来刺杀温禀。
另一方面,他们也在联系昔日宫中旧友,准备来个里应外合,打得温禀毫无还手可能。
他们一众人慷慨激昂地讲上了灭温大计,让我这个曾经教养过温禀几年的老师,有些难融其中。
后来还是柳婉婉轻声问了句:“周大人曾是温禀老师,如今是否还顾念师生情谊?”
我没搭腔,若我只是温禀老师,如今会叹息说一句是我没教好他。
可现在温禀也不过是吟无放下界,来助人成仙的棋子,我无话可说。
我模糊的态度,让他们觉得我对温禀仍有情谊,故而很多讨论会便没在带上我,我乐得轻松,每日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一会儿听说温禀病了,一会儿听说温禀瞎了,一会儿听说他屠了谁的满门,一会儿又有人说温禀快死了。
如此过了两三年,柳秋行的根据地也从偏远竖城,一路直逼大城。
我再见温禀时,他在城楼站立,眼覆白布,形销骨立恍如骷髅。
身上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死气。
我远远见到他的身影,只莫名凭添了几分忧愁。
柳秋行命人在城门前喊话与他,说他气数已尽,不如自裁谢罪,免得多受苦楚。
温禀迎风回话,声音嘶哑,他道:“听说你们账中有只黑色小猫,你把它赠予我,我便答应你任何请求。”
第35章
柳秋行这边喊话人,笑他不知自己如今状况,还敢口出狂言。
他不搭话,喊了一排人跪在墙头,说既然有人想他死,也要找人陪葬,他一个个头砍下来,黄泉路上也有人相伴。
他语气淡淡:“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你们认识的人?”
他不仅要杀大臣,还要杀城里寻常百姓。
如此状态,全然疯魔。
没有人再跟他讲话,他身边只剩下零星几个暗卫,他又哑声喊了句:“你们带猫来给我看一眼,我便开了城门,恭迎你们进来,如何?”
我盘在延雀头上起身站起,说我去见一见他,他如今既必死,也不需让他从生到死都如此凄苦。
延雀听完我的发言,哼声冷笑:“他当着我的面杀死我父皇,毒杀我母后,杀我亲哥时,倒没人讲我一生可怜。”
“……”
我没料到延雀这代入感还挺强。
“他杀我那日,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我带着我亲哥救我命时溅我的满身血污,一路泥沙里滚着逃命,马都跑死了一匹,我身旁养的暗卫全都为救我而死,他一路猫抓老鼠似的,最后在一个偏远村落旁把我抓到。”
我跳下延雀脑袋落到他肩上,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聊以安慰。
延雀动了动脖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脖颈:“他一刀砍下来时,我才知道人头断的那一刻,竟然不是立刻失去意识的,我感觉天地骤变,我与尘埃融成一体,而后才感觉到疼痛,在铺天疼痛涌上来时,我便死了。
谁死时,不是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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