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出事的前几天,他一直没有回府。
再次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她与人围攻御房之时。
那时候的她,是怀着身子的
江玄瑾呆愣地低头了自己的指尖。
“说实话,经历了那些事情,她还没杀了你,你就该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分量。”
门口有人幽幽地出了声。
他缓缓回头,就见陆景行靠在门框上,满脸讥讽地道“若是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犯险进宫去救你,还被你反手送进天牢,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攥了一把,江玄瑾轻吸了一口气,哽了一瞬。
“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骗了,怀玉与我从未有过私情。”
陆景行抬着下巴睨着他,好戏似的道。
“也不知道谁传给你的消息,怎的就把孩子算在了我头上”
不是陆景行的骨肉
江玄瑾白了脸。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摔在地上碎了,碎成一块块的琉璃。
画面重新拼接起来,有她推开御房门时欣喜庆幸的神色,有他架在她脖颈上的冰冷的长剑,有黑暗潮湿的天牢,有从她手上生生扯下来的佛珠。
她说江玠,我是真心喜欢你。
她说我怕你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告诉你,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黑暗之中的杏眼粼粼泛光,一字一句都是真心诚意的,他听进去了,也一直都记得,可怎么怎么就还是没信她呢
陆景行幸灾乐祸地瞧着,转着扇子道“今日天气好,我不介意同你多说两句你知道长公主为何养那么多面首吗因为她宫里的面首都是她的下属啊,一个个身怀绝技,可厉害了。
可惜她心里有人,就算面首之中有人心悦她得紧,也近不得她的身。”
驿站外的寒风从大开的门口灌进来,吹得人衣袍烈烈,满怀苍凉。
江玄瑾抬眼他,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面首也不是真的面首吗
他以为她风流多情,以为她一时兴起,以为她心怀叵测,以为她糟践自己的一颗真心。
然而没有。
她都没有。
她认为的真心,和他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她说给过他真心,是真的给过,比他更早,比他更痴。
脑海里最后闪过的是御房门口那张清秀的脸,满眼的光亮,被他的长剑一指,以清晰可见的变化黯淡了下去。
她身后是铺天盖地的厮杀之声,眼里却只有他冰冷的脸。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对,他说我不信。
面前那张脸雪白,沙哑着声音道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如你的愿。
是伤心成了什么样,才连命都不想要了那一剑横下去,她甚至没有想过肚子里这个要怎么办。
惊慌地合拢手,江玄瑾下意识地摇头,像是再也站不住,跨过门槛就往外冲了出去。
“君上,注意仪态啊。”
陆景行吊儿郎当地在后头道。
“江家家训,行得正,坐得直,您怎么走个路都东倒西歪的”
调侃的声音越来越远,江玄瑾恍若未闻,他见了依旧停在门口的马车,急急地走过去,却又骤然停在车辕边,伸手抵在车辕上,墨瞳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