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啊,”
我所当然道,“你生来就有许多他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无父无母半生,埋头苦学,和生活抗争了十多年,即便他后来在一众受资助的学生中得了燕家人的青眼,也一无所有了太久。
环境、血缘、身份。
骨子里的、生来就带的东西,无论他怎么羡慕怎么眼红,都从未拥有。
无论燕鸣山多不讨燕远道和郑荭喜欢,他依旧流着这两个人的血。
他受到过的教育,他拥有的气场,他的修养、社交圈……
傅明翰再追多少年也赶不上。
燕鸣山前脚到公司实习,受了燕远道的表扬,他后脚就把区区一个学校的传闻想方设法地捅到了郑荭面前。
我转过身,跳到了他面前的桌面上坐下。
桌子上有个颇为眼熟的水杯,大概是我的,我没太注意,拿起来抓在了手里。
“你抢了他的风头,他就砸了你的画室。
小气地很。”
燕鸣山坐在自己桌前,低头在本子上划来划去。
我看那样子不像是在写东西,于是倾身过去,往他本子上看。
燕鸣山拿着黑色炭笔随意在草稿本上左右勾画着,或许是倒着看,我没看明白他在画些什么。
“所以你以后去哪儿画画呢?”
燕鸣山没抬头,手上的笔也没慢下来:“隔壁。”
我瞪大了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白憋屈了那么久。
“你早就找好新地方了?”
他看着我,表情又像是在看傻子。
“不然呢?”
我呆愣看着他,感叹他的未雨绸缪,他握笔的手又动了起来,再次低下头去时,冲我开口。
“他从我这儿拿不走任何东西。”
我暗暗咂舌,感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意外过后,仔细想想,这也确实像燕鸣山的作风。
燕鸣山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执着程度,不亚于护崽的母鸡。
他未必是早早预料到了傅明翰的举动。
只是多年被掠夺的经历,让他下意识会为所有珍视的东西找好完全的退路,或锁进谁来了都偷不走的,密不透风的铁盒。
无论如何,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接着欣赏燕鸣山作画时美景的我,心情轻松上了不少,我晃着两条腿,抬手把手里的杯子递到嘴边,往嘴里灌着水。
“包括你。”
他忽然道。
“嗯?”
我侧了侧杯子,从间隙里看他,带着疑问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