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缓和情绪,复又抬起眼睫,“我错了,下回再不敢了。”
倔强而委屈的眼神,带着刻意的讨好与温顺。
顾云庭抚上她的脸,阖眸,轻声说道:“去吧。”
....
秦翀摸着后脑勺,颇为心虚。
是他多嘴,提了几句从哪找到的宋元正,还有当时他蹲守之地,聊着聊着又谈起楚州那场大火,他本没多想,孰料姮姑娘当即决定前去楚州,没法子,他又不能拦着,索性写信禀报,随后沿路护送。
他们将大火周遭能找的不能找的,全找了,废墟已然开始重建,根本查不出丁点线索,可姮姑娘不死心,拿着自己画的画像逢人便问。
秦翀劝她回去,最后实在没有线索,她才沮丧失望地离开。
“明日自己去领二十棍。”
“是。”
秦翀应声。
顾云庭问:“宋元正被放出狱后去的地方可都找过了?”
“全找过了,我们连城门口都待了两天,姮姑娘给我画,我俩挨个找,但是没看见她父亲。”
“她的画呢?”
秦翀忙往怀里摸了摸,抽出一幅叠起来的画,递给顾云庭。
画中人寥寥几笔,将邵准的特征勾勒出来,只消一眼便能记住,是很扎实的画工,不虚浮不夸张,落笔自信。
顾云庭拧眉思索,如此明目张胆搜寻定然不成,即便邵准真的活着,也不敢与邵明姮相认,他是罪臣,“死讯”
是他最好的保命符。
或许他活着,但与寻找他相比,眼下更重要的则是还他公道,让他在事情大白之后可以光明正大走出来。
当然,前提得是他活着。
顾云庭捏了捏眉心,暗道自己是不是为邵小娘子做了太多,筹谋太多,可事情已然揽到身上,他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不必再盯楚州,那边有王楚良和孙泰。
前几日听父亲提起,有个治头疾的大夫最近在江浙一带行医,你去打听打听,将人请来给宋元正看诊。”
“是!”
....
转至二月末,顾云庭似乎渐渐冷淡了邵明姮,只偶尔说几句话,不曾再有过亲密举动。
邵明姮虽忐忑,但也轻松不少,顾云庭那般瘦,在床上却很有手段,磋磨的她叫苦不迭,只觉是天底下最最难捱的差事。
及笄时,她还幻想过日后成婚该是怎样的场景,她母亲去的早,许多事没有人来教导,哥哥便是再细心,也无法将闺阁内的情事坦白与她剖析,彼时她不知道为人妇需做些什么,虽不知道,但很踏实,因为日后她要嫁的人只可能是宋昂。
嫁给他,就算什么都不做,镇日跟他黏在一起都是欢喜的。
邵明姮照例去西院同宋元正说话,恰好看见秦翀和长荣引着个身穿青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进来,他背着药箱,风尘仆仆。
邵明姮怕宋元正反抗,便先行将他的被子掀开,照例点了熏香,盏茶光景,宋元正昏迷过去。
“大夫,可还有的治。”
那人翻来覆去检查许久,右手探在宋元正后脑揉捏过,叹了口气,又去查他后颈连着肩胛的伤,他食指修长,与年龄不相仿的细腻,骨节却很有力,摸索了会儿,他起身去净手,写方子。
邵明姮给宋元正扯好衣裳,盖好被子,转头跟过去。
“是不是能治好?”
大夫扭头瞟了眼,不答反问:“这么重的伤,你以为呢?”
“您妙手回春,一定可以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邵明姮见他一蹴而就写了十几味药材,便觉得仿佛有戏。
大夫笑,“他是你什么人?”
问这话时,顾云庭正好走到廊下,闻言,他抬手制止长荣掀帘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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