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背着朝上山的路,动也不动,像两个傻子。
几处照明灯的微黄光晕,在夜雨中轻轻笼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来了多久了?
隔着雨雾,陈岩遥遥看着他们。
冷风吹来,吹走那些未经琢磨的冲动,她的心中,忽然一片清明。
心中有个声音在轻轻叩问:
陈岩,你来做什么?
你明知道,再往前,那是一个沉得不能再沉、苦的不能再苦的人生。
你自顾不暇,你确定要去么?
如果不确定,就请你不要给他们一点点希冀,让他们在这样的冷风冷雨中执拗枯等。
这,才是最大的善意。
顺着伞骨滴落的雨在半空轻轻打了个旋,她转身下山,脑中空空荡荡。
她想起,明早还有一个采访,要跟着市领导视察地质滑坡情况,估计是要去三四个点查看情况的,希望这雨能早点停。
她又想,等下回去的路上要买几个面包做明天的早饭。
对了,还有洗发水。
有太多要烦的事。
下到一半,风里忽然卷来了一阵香气。
原先淡淡的,过了会儿,那气息却浓了。
她忍不住停下,张望过去。
身侧的山坡上,一株细瘦的桂花树在树丛中半探出身,淡黄色的小花细细碎碎,布满枝叶,被雨水轻轻湿润,暗暗散着微不可察的芬芳。
那清甜的香气将她萦绕。
她呆呆立在了那儿。
听见身后的声音,孙飞和孙鹏同时转过身来。
今天的孙飞很安静,他穿着深色的长袖长裤,看见陈岩,只傻傻笑了下,又回过了头。
孙鹏看着陈岩进亭子,收伞,安静走过来。
三人并肩而站,谁也没开口说话。
孙飞一直微低头,看着侧前方的一簇草丛被雨轻轻打着,入迷的样子。
过了会儿,陈岩问:“他在看什么?”
孙鹏:“……不知道。”
“那你呢?”
“……”
她问,“下雨天,为什么还来锻炼?”
“你不是也来了吗?”
树声婆娑,月光朦胧。
雨停了。
在这格外寂静的一瞬,孙飞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异常明显。
陈岩看向孙飞,孙鹏却低头看向她。
他们目光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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