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唯有叹气。
他印象里并没有被运送得太远,却已经找不到路了。
那少年哭完了,大喊道:“你不能走!”
江宜道:“谢天谢地,你终于冷静了。
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在下叫江宜,宜江宜山宜幽溪,倒是应景。
可惜好景不能常住,若没有别的吩咐,还得劳驾小兄弟指个路,送我回驿馆。”
少年道:“你不能回去!
我杀不了你,却也不能放你走!”
“为什么?”
江宜问,“你的同伴会怪罪于你?”
“你回去,他们就会杀了你。”
少年脸上挂着泪痕,风吹开他的额发,一双眼睛如碧湖春涧,明亮澄澈。
江宜为这样的目光一怔。
“我不会杀人,但他们杀过很多人。”
少年说。
且兰府境连边隩,地接戎藩,都督府城规模阔达,外接低矮的羊马城,城墙内外设有马面、敌台、角楼与瓮城,借助天然河道环绕而成护城河。
绞盘吊架千石重的板桥于护城河上,谢白乾一行人骑马过河,单足枭敛翅掠过头顶,于河面投下瞬没的阴影。
谢总管于府中设宴接待来客,数人抵达府上,只有仆婢接待,不见大人。
谢白乾询问之下,道是大人观天象,日暮将有落雷,此时正在后院准备法事,听雷占卜。
这一项事宜似乎成了且兰府的传统特色,谢总管到任不满一年,也已被熏陶感化,加入了听占的行列。
谢白乾不置可否,狄飞白冷哼一声。
半君则兴味盎然地问:“这是什么法事?能参观一二么?”
侍婢便领一行人前去做法事的后院。
半君边走边对江宜说:“有道是得道者,能从万事万物中解读天命真理。
你信是不信?”
江宜也学着狄飞白的语气哼哼:“谁知道。”
都督府内外百十间房子,厅堂乃有五间七架,用以兽吻、梁栋、斗拱、檐桷,漆绘彩雕点缀得幽雅不俗。
附近又依山傍水,山气日夕佳。
庭院中树木蓁荣,冠盖参天。
树下一人衣冠博带,背对连廊。
谢白乾轻声对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