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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死亡作序,只为了一个人能够记住另一个人。
——舒允文
教我画画的老师说:“允文,你是个天才。”
那一年,我才8岁,画的那幅国画就在日本得了奖。
后来我喜欢上浓墨重彩的西方美术,那位老师黯然得恨不得咏一首《伤仲永》。
倘若日后他知道我连画画都放弃了,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
我喜欢在美国的那段日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逃离了那种环境,彻底释放着自己的本性。
我喜欢我的朋友们叫我疯子,我认为这是一项赞美。
天才,疯子,偏执,还有什么?
对了,纨绔。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
人们总是希望用几个简约的词汇就可以囊括一个人,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否认,他们说的这些,都是我。
嗯,让我想想,对了,除了朱小北。
朱小北从来不会这样形容我。
她会说我任性。
允文,不要这么任性。
允文,不要再任性下去了。
朱小北,任性不是这样用的。
那是一个人对爱着的那个人,才可以用的词。
如果你不爱我,你怎么可以认为我是在任性呢?
小时候,我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孩子。
记忆里我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这样我就可以假装听不见父母的争吵。
那时候,我有很多怪僻,说话的时候喜欢捂着嘴巴,当时与我同桌的那个女生说:“舒允文,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然后每次看见我的手捂着嘴巴,她都会狠狠地给我拍下来。
我喜欢她。
我喜欢跟她说话,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其实,我已经不太清楚她的样子,但是她双手覆在课桌上,背挺得直直的,目光专注地看着黑板的样子却牢牢地映在我脑子里。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吸引我的不是她的模样,而是那股认真而又倔强的神情,她们这样的人,总是把老师说的话奉为圣旨,原则和规矩是刻在她们灵魂上的烙印。
这么循规蹈矩地活着,活得那么天真,那么无邪。
可是,我不是。
再后来,我去了北京。
在那所私立高中,我学到了最残酷的生存法则。
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楚那个男生的长相,只是记得那种可以刻进灵魂里的钝痛,一下,一下,一下,像是一种缓慢而又不容反抗的凌迟。
“哭什么呢?瞧你长得那副祸水的模样,不是招我惹你吗?”
其实我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哭,可是那潮湿的舌尖在脸颊上滑过的感觉每一次想起,都觉得像是泛着腥臭的软体动物在身上爬过一样,留下一滩湿咸的液体。
后来,我看白先勇的小说,生生被孽子两个字刺痛。
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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