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已经抬步,直下台阶,步履极缓,虽抱着个人,然这人儿却轻得很,附在他身上并没什么重量。
谢满衣停下,将木杖靠在一旁,将她的兔毛斗篷整理一番,才又抬步。
“听谁的话”
他觉得好笑,淡淡问道。
她略抬头,神情委屈至极,胡乱的掰扯他的脸,刚被整理好的帽子又翻了出来,露出她一张微红的脸,“不听我的话吗”
谢满衣睇她,少女发丝凌乱,潋滟的眸里全然是他的身影,浅瞳中缀着溢满的无辜之色,眼睛一眨不眨地他,似乎要等着他回话。
大雪纷扬,直扑廊檐之下,交织成一片白色的帘幕,枝梢上霜雪凝结,在寒风里摇曳不止,其下藏着只灰白的小猫。
二人缓缓行在雪地上,谢定举着十二骨油纸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堪堪遮过扑面而来的飞雪。
青年眸中如挂冰柱,于天光里显出烁烁寒星,他漫不经心地道,“你又何曾听过我的话。”
“没有吗”
少女的发丝在耳畔擦过,传来阵阵痒意,她浓密的眼睫上落下雪粒子,霎时将半垂着的眼睫扑得湿润,盯着不远处的小猫,“那我听你的,你就听我的呀”
青年笑意浅淡,黑润的眼眸浸满温柔之色,不置可否,“你说呢。”
那只雪白的小猫藏在不远处的树丛下,瘫在干净的雪层上翻来翻去,似乎不觉着冷。
“那我听。”
越青雨拽拽他通红的耳尖,声音很细,像从嗓子眼儿里发出来的。
青年微微弯了弯眼睛,有细碎的光自眸里划过,“什么都听”
少女嗯嗯两声,杏眸眨也不眨地他,微热的气息喷薄在青年侧脸,他冷不防的停下步子,视线移过来,她已经晕晕乎乎的开口了,“那你现在能听我的话吗”
谢满衣有点好奇了,原本只是一句安抚之话,这句听话却叫她折腾了一路,他心念微动,觉得醉了的越青雨与平素不同,格外黏人,他极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一时温柔的凝睇她,淡淡嗯了声。
少女闪烁的眸光像雪地里掠过的小猫,眼尾爬着浓丽的红,用余光偷瞄他,声音很低,好似有点不好意思,“你打滚儿给我。”
“”
她醉得不轻。
青年的声线乍变,很是一惊,“什么”
她很轻地抬起眼睫,了他一眼,浅色的眼瞳堪堪映出他模糊的影子,重复道,“打滚儿”
谢定听见这话,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撑着的伞险些垂落下来,打在青年头上,谢定反应过来后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下一瞬,谢满衣慢悠悠的回过头,懒散道,“好笑吗”
谢定绷着脸摇头,“不好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越青雨也抵着青年胸膛侧眸,她静静了谢定一会儿,歪头不解,“那你笑什么”
谢满衣和煦的一笑,环着她的手紧了
紧,温和道,“因为他喜欢打滚,一听到这字眼儿都不免开心些。”
“滟滟,让他打滚给你,好不好”
谢满衣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发自内心的笑着。
寒风吹过来,透心凉。
谢定笑的有点咬牙切齿,握着伞柄的手指有点颤颤巍巍,瑟缩着,“这不好罢”
笑话,他堂堂都督护军,兼任暗卫统领,这雪地似空旷,周围可藏了不少暗卫,他要是真在这发个滚,能被手底下的人笑一辈子
他不干
谢定面无表情,对上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嘴角一抽。
君侯太不厚道,他自己的夫人要他打滚儿,缘何推到别人身上
正当谢定准备誓死不从时,他那善解人意的君侯夫人眼眉蹙了浅浅一道,拧着君侯的耳朵,唇瓣一开一合,说着,“不好,还是你打滚给我吧,你比他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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