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天鹤船重新回到地面上,齐慕先已早早在降落点等候。
“微臣,参见陛下。”
齐慕先一身整齐的官服,头戴长翅帽,身穿紫色公服,配紫金鱼带,看上去一丝不苟。
他躬身对天子行礼时,赵泽看上去显然有些紧张,连忙上前搀扶,道:“相父要来,何不提前与朕说一声?朕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若不是与萧爱卿正好在空中看到相父,指不定还要相父久等。”
齐慕先和蔼地笑道:“圣上言重,臣也是看到梁城有一盏奇异的天灯升起,又听闻陛下将天灯的主人召进宫里,臣也有些好奇,这才过来瞧瞧罢了,还怕惊扰陛下雅兴。”
“不惊扰不惊扰,相父对朕恩重如山,想要进宫见朕,怎会是惊扰?”
“陛下这样说,老臣就安心了。”
齐慕先与赵泽二人交谈时,谢知秋静静地立在赵泽身后,她看似垂眸不言,实则在观察年轻天子与这位权相之间的相处。
谢知秋先前听闻齐慕先与赵泽的关系不如与先帝,也是正因如此,祝少卿之前才会提醒她说,齐慕先如今许多方面有所收敛,说不定还会对她这个引起赵泽兴趣的年轻官员有招揽之举。
但如今看来,赵泽对齐慕先这位三朝老臣也很是恭敬。
所谓的关系不如先帝,想必只是赵泽初登帝位,还没有方安宗那样的城府,而齐慕先这样的老狐狸,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暴露在新帝面前,如今还在试探期,所以磨合不足吧。
谢知秋正在思索,忽然,她看到一道略带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谢知秋抬起头,正与齐慕先的目光对个正着。
她在掂量齐慕先与赵泽关系时,齐慕先亦在不动声色地端详她。
谢知秋微惊,顿时提起十二分警觉,对齐慕先无声地行礼致意。
齐慕先不紧不慢,对她回以温和友善的笑意,慈爱得仿佛随处可见的善良老人,完全不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宰相。
由于种种原因,谢知秋自觉已经与齐慕先交锋了数次。
然而直到此刻,谢知秋才是第一次真正面对面地与齐慕先有往来。
在此之前,她不过遥遥见过几次这位名震天下的救君之相,是个连与对方交谈的资格都没有的无名小卒。
这时,齐慕先也没有在谢知秋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但他好像对天鹤船颇有兴趣,饶有兴致地绕着走了两圈,道:“孔明灯自古有之,但能想到制作如此大的孔明灯,将人带到天上,实在有非同寻常的胆量和巧思。
连臣这把年纪了,见了都十分惊奇,难怪陛下会有兴趣。”
赵泽本来对齐慕先突然进宫有点紧张,但一听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当即放松下来。
赵泽盛情道:“难道相父对天鹤船也感兴趣吗?既然如此,相父要不要也乘一乘试试?”
谢知秋看向齐慕先。
她本以为齐慕先这般身份,又是个稳重的人,不
会像赵泽这样图新鲜,对半会拒绝。
谁知齐慕先笑呵呵的,面不改色,笑道:“陛下这样说,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齐慕先一抖衣袍,就开始探寻上天鹤船的位置,上船之前,他还不忘有礼地征询一下谢知秋的意见,问:“你应该是大理寺新调来的大理寺丞,我记得你叫萧寻初,是萧将军的小儿子吧?”
方朝冗官冗费历来是个大问题,官员数量远大于正常需求,其中有大批靠祖上蒙荫,亦或是靠家族势力走裙带关系,有头衔有官职、却光领俸禄不干活的闲散官员,以至于朝廷在养朝廷命官上的支出无比巨大。
由于朝中官员在这件事上是同一个利益群体,人人都想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或者家人朋友谋取利益,谁都不愿割舍好处,所以官员数量只能增加、不能减少,官员群体不断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