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宏心想。
他不能与她正面起冲突。
她是皇太后。
她是他的养母,不管上一辈有什么样的恩怨,她抚养他,待他恩重如山,他没有办法背叛他,没有办法伤她的心。
他就熬吧,毕竟,他还年轻,他才二十出头,而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她没有多少日子了,总归有一天要走在他前头。
等她死了。
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太后抚养拓拔宏到十五岁。
十五岁以后,拓拔宏娶妃纳嫔,开始独立辟宫居住,她大概是身边无人寂寞了,渐渐开始纵欲。
先是宠幸李冲,时常将其召入寝殿秘会,后来又看上王睿,二人并宠。
宫中流传着她的绯闻艳情,各种闲言碎语,她似乎是全不当回事,只管纵浪。
拓拔宏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假装不知道。
从方山回来之后,她却好像是转了性了,接连一个多月,意外地没有召见李冲或王睿,对外说是身体不适。
拓拔宏去看她,她精神的确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御医说是着了风寒,一直在吃药。
拓拔宏深夜,从梦中惊醒。
他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脑中回想着从方山归来,她说的话,她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殿外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他听着电闪雷鸣,心情难以平静。
冯绰也醒了,伸手抱着他:“皇上怎么了?怎么不睡了?”
拓拔宏道:“外面在打雷。”
冯绰靠近了,搂着他头,贴在自己怀中:“皇上怕打雷吗?没事的,妾陪着皇上。”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拓拔宏道:“你睡吧,朕忽然想起白天还有一些奏章没处理,朕要去忙一会。”
他安抚了冯绰,轻轻下榻,无声无息穿上了衣服,在冯绰目光注视下,走出殿门。
他没叫任何人陪同,只是独自提着灯,来到太后的寝宫。
他没有让宫人通报,只是脚步轻轻走了进去。
这深夜里,太后竟然没睡。
殿中点着烛。
她独自躺在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把破碎的玉梳在把看。
那是一把凤栖梧桐雕刻的玉梳,只是碎了好几块,已经拼凑不出形状。
她反复翻看着这梳子的碎片,仿佛在回忆什么。
她想的专注,连拓拔宏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拓拔宏唤了一声:“妈妈……”
她看到他了,收起梳子,抬起头面带微笑。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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