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沈月蓉亲自将康幼沁送出府,又细细嘱咐了几句,让她收敛性子,公主府不比娘家,不要似以往那般娇蛮,惹人不快。
望着公主府的软轿消失在街口,沈月蓉眉毛一挑,悠悠道:“还以为沁儿嫁进公主府,我能松快松快,还是少不得要替她谋划。”
“夫人,我看小姐这几年经事不少,您不必担心。”
彩玉候在沈月蓉的身边轻声道。
“若她这次能生下个儿子,我才是真的不担心了。”
沈月蓉摇着头,“平阳公主那样的性子,怎么能容得了一个长久无所出的儿媳。
也幸亏爹爹得太子殿下高看一眼,否则沁儿在公主府的日子还要难过些。”
沈月蓉一摆手,往暮云院走去。
行到路上,看着来往匆匆朝她屈膝行礼的丫鬟,她又想起康允知最近闹出的糊涂事,吩咐道:“让允知回府就到我房里来一趟,我倒要问问他要找个什么丫头。”
康允知过了立春便已十八,仍旧是个萌荫的监生。
他成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结交的也都是不务正业的贵族子弟,早不将考学之事放在心上。
四年前康允知将房里的丫头香秀拉到床上之后,又陆续给院里的两个丫头开了脸。
饶是这样,他尤嫌不够,三不五时就要往那花街柳巷里头钻。
国公爷骂过,也打过几回,见他还是毫不长进,便也不再多费心思在他身上。
沈月蓉对待他更是慈母心肠,虽然也恨铁不成钢,但总狠不下心来教育。
都说男人成了家能长进,她盘算着要为康允知娶一位贤妻,好好地让他收收心。
可挑来选去,门第高的看不上他们,小门小户的自己又嫌弃,竟生生拖到现在。
这次她下定决心,好好替康允知择一门好亲,不管他同意与否,都得押进洞房。
等到掌灯时分,喝得半醉的康允知才拖着步子进了暮云院。
他玩到这个时辰才回府,多少带点心虚,站在沈月蓉的面前垂着头,一副纵情酒色萎靡不振的模样让人看了实难生出好感。
便是沈月蓉如此宠溺于他,也忍不住动了肝火,忍着怒气道:“昨日不是告诉你今天你姐姐回府,你怎地又跑出府去胡闹?要让你父亲看见你这模样,少不了又是一顿打骂!”
康允知旁的本事没有,一张嘴上功夫了得,他不敢在康启麟的面前卖弄,可对着沈月蓉却是花言巧语。
“娘,您心疼心疼孩儿,若您不说,父亲怎么会知道。”
康允知说着,上前几步坐在榻下,顺势伏在沈月蓉的膝头,“上次父亲打的一棍子,您瞧,才刚刚好全乎了。
娘,您舍得让孩儿再受苦嘛!”
“呸!”
沈月蓉到底还是被他逗得破了功,一巴掌轻拍在他的后脖颈,“你既知道痛,那还不乖些。”
“娘,今日好容易休沐,便让我松快松快吧。”
康允知说着,从矮几的高脚托盘里拿了颗橙黄的杏儿,咬了一口。
沈月蓉懒得同他胡缠,转而问道:“我听下头人说,你这几日在找个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康允知没料到沈月蓉叫他过来竟是为了这事,他心中不快,骂道:“是哪个碎嘴子在娘的面前嚼舌根,没得让我拔了他的舌头,好让他知道厉害!”
“你啊,惯是个窝里横。
便是在外头,你也有这份气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