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没想到齐岷安排这样周全,更没想到春白、辛益会团结起来帮他二人周旋遮掩,念及辛益以前对自己撩拨齐岷的反对态度,百感交集。
“他不恼我招惹他家头儿了”
春白道“辛大人说,齐大人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既然齐大人已认定王妃不放,他又劝不动,那自然只能为虎作伥了。”
最后那个“为虎作伥”
,声音陡然降低。
虞欢意外之余,既动容,又惭愧,着春白,低声道“那你呢我对你可没有救命之恩。”
春白有些失落,道“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奴婢对您的忠心,您还怀疑”
虞欢忙说“不是”
,春白低头道“奴婢以前是希望您能入宫,做万岁爷的女人,接着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后来,奴婢发现您不听和皇宫里有关的一切,更不万岁爷,您还说,不想再做金笼里的雀儿了和燕王在一起的这六年,您过得怎么样,奴婢都在眼里,如果皇宫里的生活是重复王府里的生活,那便是泼天富贵,奴婢也不想小姐再去禁受一次了”
说到最后,春白没有再称呼“王妃”
,而是一声搁置多年的“小姐”
,主仆二人都像是被什么击中,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春白见虞欢如此,眼泪涌得更快,忙偷偷擦拭。
虞欢笑道“改口改得很好,以后就这样叫吧。”
春白抹完眼睛,见她展颜,不是平日里乖张虚伪的笑,而是记忆里属于青葱年少时的粲然,心里更酸,热泪簌簌滚落。
虞欢“唉”
早上风波后,虞欢得以在客房里度过了一个安宁的下午,可惜好景不长,晚膳后,外面又来了一个丫鬟,说是金玉堂里的贵人有请。
虞欢想,既然今早齐岷能平安无事地从金玉堂里出来,说明皇帝并没有和他撕破脸,要么是齐岷用什么办法遮掩了他俩的私情,让皇帝打消了怀疑;要么便是齐岷使了什么杀手锏,让皇帝尽管怀疑却不能妄动。
念及此,虞欢不再像早上回来时那样心慌,不过走前还是特意换了一件更保守的立领比甲,今早那样的事,她不想再体验第二遭。
外面风有些大,不知何时落雨了,雾蒙蒙的雨丝飘在夜色里,是虞欢最讨厌的天气。
春白撑着伞送虞欢至金玉堂门口,仍是不能入内,伸手在她手上一捏,当做提醒后,才眼巴巴地着她离开。
虞欢进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肺腑里浸着秋雨的冰凉。
屋里只有皇帝一人,坐在里间的那方美人榻上,四周燃着灯火,烨烨光辉映着皇帝衣袍上绣着的彩色翟纹,刺眼得很。
虞欢上前行礼,目光敛低。
皇帝这次不叫她抬头,声音平淡,道“案上有一封给你的信,自己。”
虞欢微怔,视线一转,见案几上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檀木匣,挪步上前,打开来后,见里面放着一条折叠的麻布,上面隐约渗着血光。
虞欢一震,极快一眼皇帝,打开麻布,惊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血字,开头称呼是“吾女欢欢”
,而落款正是虞家家主虞承
虞欢全身一僵。
“你父亲涉嫌燕王谋反一案,被督查院按律羁押,全府四十三口人在狱中受困已有百日之久。
这件事,你可知晓”
虞欢攥紧手里的血,凛然不语。
皇帝道“朕来时,你那刚出生不久的幺弟禁受不住囹圄之苦,已经夭折。
你父亲得知后,当场便吐了一口血。
你手里拿的这封家,是他病倒前咬破手指,竭力所,据说写完以后,人便倒在了地牢里,至今就剩一口气。
欢欢,这便是燕王给你的命。”
虞欢指尖发抖,听及最后一句,胸口里更有一种难抑的悲凉和愤恨。
“你知道,何人才能帮你改了这样的命吗”
皇帝欣赏着虞欢复杂的表情,不急不忙,道,“你觉得,那个人会是齐岷吗”
虞欢肃然道“我和齐岷没有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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