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深只觉脸上一阵暖意,他眼睫微颤,缓缓掀开眼帘。
入眼的是一方破败不堪的屋顶,漏下的阳光斑驳陆离。
身下传来粗糙冷硬的触感,是一辆板车。
四周散落着残破的香烛与香炉,灰烬与烟尘交织。
不远处,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靠在柱子旁。
他刚一动作,清清便醒了过来。
“你醒了?”
江景深静静地望向她,简单“嗯”
了一声。
清清鬓边一缕丝垂下,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辉。
她眼眶微红,眼神迷蒙,腿上还放着那本《百草集》。
昨夜,清清好不容易才把江景深带到了这间破庙安置。
他伤势凶险,她不敢松懈,一直守在他身边。
直到他气息渐渐平稳,这才稍稍安心。
那时天已微亮,她眯眼没多久,江景深便醒了过来。
“我们还有几天路程?”
清清捂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三天。”
江景深淡然回应,话音未落,脸上忽然一凝。
刚才清清身处逆光,他未能看清。
此刻她转过身来,双颊上各印着三道睡痕,宛若小猫胡须一般。
看上去十分俏皮娇憨,直叫人心生爱怜。
清清不知道自己的模样,也没有注意到江景深的表情。
她伸了个懒腰,含糊应了一声后,又捏紧了手中书册。
毒药良药,本无界限。
相生相克,恒于乾坤。
清清虽已有了压制蛇毒的思路,却仍是不敢冒险。
思忖一夜,她决定先到兴邑再说。
岐黄大赛汇集天下名医,纵使没有天山雪莲,兴许也还能有别的办法。
清清一边想,一边在颠簸中昏沉起来。
江景深不知实情,心中隐有失落。
只不过一瞬,他便又自嘲起来。
他们不过医患关系而已,本就不该存有其他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