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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墓碑的一瞬间,爹爹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盯着墓碑,温柔地一笑:“阿晨,我来了。”
感觉到他手劲变小,我趁机从他手上挣脱,退到一旁。
“爹,为什么上面有娘的名字?”
无双问。
原来娘叫阿晨,也叫聂祝氏。
“夫妻的名字当然要刻在一起,”
爹爹缓步上前,伸出手指,缓慢地从娘的名字上滑下,“名字上有漆,表示这人已经入葬,没漆,表示这个人还是生人。”
无双扑通一声跪下:“娘。”
我抱紧双臂,装着没看见无双的动作。
爹爹说过,我们的膝盖不能给任何人下跪,我不明白为什么无双不听爹爹的话。
爹爹闭上眼睛,用手按着太阳穴:“无双,这阵子我教你的你都记住了么?”
爹爹头疼的时候喜欢按太阳穴,这段时间,爹爹总是头疼。
“爹,记住了。”
“出去的路呢?”
没等无双回答,爹爹又说道:“不管记你没记住,去吧。
如果你连这点东西都记不住,那你也没活命的本事,死在自家坟地总比出去死在那些蝼蚁手里要强。”
无双咬咬嘴唇,扭头看着抖成一团的我:“姐姐呢?”
“我自有安排,你快走!”
爹爹语气急促,像是有些不耐烦。
无双吸了吸鼻子:“我知道爹现在走火入魔神智不清,可姐姐是您的亲生女儿。
如果爹硬要和姐姐在一起,孩儿长大以后一定会回来将你们分开。”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无双对着爹爹的背影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孩儿拜别爹。”
“无双拜别姐姐。”
他冲我也磕了三个头。
一阵轻风刮过,扬起了那些被泪水黏在我脸上的长发,带得晶莹的泪珠四下飞溅,挡住了我的双眼,将无双的样子染得一片朦胧。
爹爹睁开眼睛,却没有转身:“去吧,无论你怎样,最后都会回这里。”
无双起身,一咬牙,沿着青砖大道飞快地朝来路跑去。
“无论生前多风光,最后只留着一座坟包,一块石碑,何必做得那么绝?”
爹爹还在对着石碑喃喃地说着,“阿晨,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可我不后悔呢,怎么会后悔?你不知道,将蝼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多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