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钱氏和徐妙哭哭啼啼的,徐鹤年更觉晦气,甩袖就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徐家老夫人早年时并未享过什么福,等到徐鹤年高中状元,后来又娶了钱氏之后,众人都以为徐家老夫人日后便能养尊处优了,可谁都没想到,徐家老夫人竟然还是如之前那般朴素,一身半新不旧的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除了手里那串徐鹤年特意替她寻来的檀木佛珠,浑、身上下竟没哪一处让人觉着她是户部侍郎府的老夫人。
往年,徐鹤年并不清楚母亲何以这般,可这些日子,府里闹腾成这般,徐鹤年才知道,母亲这样做,都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和清誉。
想着这些,再想到这几日同僚们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还有钱氏哭哭啼啼的样子,徐鹤年恭顺的跪在地上,着徐家老夫人懊悔道“母亲,是儿子糊涂,当初若非听了钱氏的枕边风,让妙丫头往西北去,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弄得这样家宅不宁。”
徐家老夫人转着手上的佛珠,听着他这话,也不由暗暗叹息一声,“这事儿也怨不得你,这钱氏素来是个主意大的。
我呢因着她是怀宁侯府的姑奶奶,也颇给她体面,毕竟这怀宁侯府会对你的仕途有帮助。”
“可现在仔细想想,当初你科举到高中状元,熬了多少年头啊。
便是没有这钱氏,你再熬些年,未必入不了内阁。
可如今,却因着这钱氏,你哪还有脸面。”
徐家老夫人虽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一心关心徐鹤年的仕途。
在她来,儿子当年中了状元,无异于是徐家祖坟都冒烟了,更是徐家最大的荣宠。
早些年,徐家那些亲戚瞧着自己是个寡妇,那般笑话自己,可如今,这些亲戚哪个不想着恭维自己。
可现在,徐家弄得这样家宅不宁,生了这样的祸事,徐家老夫人如何能不后悔,当年就不该那般眼皮子浅,急着让钱氏过了门的。
徐家老夫人更是想到了她原先那儿媳白氏,想到当年的一尸两命,她更是攥紧了手中的佛珠,脸色一阵苍白。
见母亲苍白的脸色,徐鹤年哪能不知道母亲是想到了白氏。
而这桩事儿这些年徐鹤年也竭力的避免再去想。
母子间心照不宣,屋子里瞬间安静极了。
半晌之后,徐家老夫人才重新着徐鹤年道“这些日子,琼丫头弄出这样的事端,我这心里不安极了。
毕竟琼丫头的性子,我这当祖母的如何能不清楚,如今如此魔怔,怕是有说法的。”
徐鹤年急急道“母亲,儿子也瞧着琼丫头如今是猪油蒙了心,连我都敢顶撞。
难道您怀疑,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徐家老夫人脸色凝重道“白氏当年怎么死的,你我都清楚。
许是她在地下瞧着我们这般欺负琼丫头,心里生了怨恨了。”
“所以,我便想着差人去修缮修缮她的坟墓,你和她到底夫妻一场,好好在她坟前忏悔,许这劫也就过去了。”
不怪徐家老夫人这般迷、信,实在是这些日子,徐家老夫人几次梦到这白氏,心里哪有不慌的。
听母亲这么说,徐鹤年却是紧握拳头。
这些年,自打白氏去了,他便心虚至极,从未往白氏的坟前过。
如今,却要让他往白氏坟前去,他心里如何能不心虚。
徐家老夫人见他这神色,如何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低叱他就道“这些日子琼丫头闹腾出的这些事情,已经有好事者拿当年白氏的死做文章,若你再没有动作,再不平息此事,御史弹劾你的可不仅仅是你教女无方,治家不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