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假装没听见“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哪个”
“你一直的那个。”
“哦,你说平阳公主。”
秋吟没感到杀意,尽量让自己放松,假装闲聊,“挺好的,该吃吃,该喝喝,高兴时上房揭瓦有人陪,不高兴了指着朝官鼻子骂也没人敢管,不挺自在吗”
女人说“她母亲在她很小时就去世了。”
“世上没娘的孩子多了,不用走远,您微服私访一下京城的犄角旮旯,有的是孩子被骂没娘的野种。”
秋吟笑,“不过平阳公主应该不至于太难过,您这不会化魂吗,午夜梦回没给女儿拖个梦”
女人长得美艳,艳到几乎刻薄,却意外的好脾气,自动忽略秋吟所有带刺的话“所有的幸福都有代价,对于皇权来说,宠本身就藏着危险,就像精雕细刻的瓷器,越美的越珍贵,越珍贵的才越好卖。”
秋吟有些厌烦“我说,你真是平阳的生母吗,我头一次听见给亲生女儿明码标价的。
我大概明白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觉得平阳嫁给不喜欢的人,成了权力的牺牲品吗”
她一个姿势久坐不太舒服,换了一个面,像在自己洞府懒靠着“韩顺在准驸马之前还是准状元郎呢,皇帝怕丞相借他搞小团体,嫁他个皇家美娇娘,让他乖乖当小白脸,听着也挺惨不过他暗恋平阳,有自愿的成分,这么说来,还是平阳惨。”
女人以为秋吟终于上道,轻点头“她”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秋吟打断她,“平阳嫁给不喜欢的人,惨;韩顺仕途断了,惨;女儿没长大你就早死,惨;那慈宁宫的总管公公起早贪黑伺候挑剔的老太太也挺惨,我天天防魔道还要防同门,被本命剑差点捅死,我不惨吗你丈夫是真龙天子,坐拥天下的人,还被你女儿气的在朝堂上昏过去,头发一把把掉,这活着的哪个不惨”
不知何时编制的灵网四面八方围困邪乎的桃花树,秋吟叼着丑陋的木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我这人就这样,自私的很,只管自己。
你惨你的,我惨我的,大家各走各的破路,遇到了,我还能贱一句同命相连,但你把刀架我脖子上,还要跟我聊家常,就别怪我不通人情。”
离了悲风,木剑竟也生出剑意,比原来的剑意更加血性,女人微微诧异,没想到秋吟能做到这种地步,在秋吟出剑前,叹了口气“你不出我是仙是魔就动手,误伤了怎么办。”
秋吟烦了,有点崩溃“我动手是因为你欠打,和你是仙是魔有什么关系,讨人厌还要分个正反两派,你们累不累啊,我还仙门出身呢,同门天天暗传我是魔头转世。”
女人的云鬓锦衣褪去,美人成了白发老妇人的样子,倒合了她有些絮叨的温柔,从女鬼突然变成和蔼的长辈“你这孩子,有灵性的很,就是说话不怎么好听,也不敬畏神魔。”
秋吟不信她的邪“你人物素材还挺多,想治我,你干脆扮我师尊多好。”
扮我师尊,打不死你。
老妇人笑呵呵地问“剑仙的得意门生”
秋吟听到自家师尊一惊,不管不顾的念头压了压“得不得意不知道,反正陪我师尊一个月,她被我气的都有气色了不是你谁啊”
“哈哈哈。”
老妇人被逗笑,“你师尊的药还是我熬的,这下知道了吗”
秋吟上下打量,这种如春生的生命气息,她曾经在阿溪的身上感受过一点,如果说阿溪是刚冒头的小树苗,那眼前的老妇人就是乘过无数生灵的参天巨树,能容纳一切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