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东海小岛,地图画得很不清晰,像一串随便甩上去的墨点子。
整个大梁的版图都在顾昀心里,但他却从不记得哪里有这么一块地方,商船上连一盏像样的汽灯都没有,室内油灯昏暗,即使有琉璃片,东西也十分吃力,他微微皱了皱眉,试图将油灯调亮些。
葛胖小“这是了然大师给我的地图,我了,兵部出的地图上没有这块地方,大概都是些没法住人的小岛,周围一圈不是乱流就是暗礁,民间还有不少闹鬼传说,当地人都不知道这里有岛。”
这里远离陆地,游是游不过去的,不坐船就只能靠飞。
而“鸢”
行缓慢,且十分依赖罗盘,小岛附近如果有天极之乱,它们是不过来的何况此地再往东基本就是东瀛人的地盘了,大梁的“鸢”
或是“蛟”
要是无缘无故地过去溜达一圈,多少有点挑衅的意思。
而“鹰”
的维护对护甲师要求很高,维系不易,东海一线平静惯了,并没有配备这个军种。
长庚忍不住问道“如果兵部出的图都没有,那了然大师这张地图是从哪里弄来的”
葛胖小认认真真地回道“他说这是前朝昏君东海珠,渔民被岁贡逼得没办法,组了个采珠敢死队,误打误撞到了这地方,绘制而成的。”
长庚“”
了然和尚糊傻小子的瞎话编得还真是敷衍。
葛胖小转向顾昀,比划道“侯爷,怎么办”
顾昀没来得及答话,整个船身突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顾昀一把扶住险些倾倒的油灯,使了个眼色,示意葛胖小将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葛胖小立刻机灵地深吸一口气,挺胸收腹收腹,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一堆鸡零狗碎塞进怀里。
长庚抓起桌上佩剑“我出去。”
葛胖小“等等,我也要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山身出去了。
顾昀将琉璃镜摘下来放在一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那一小片岛屿的位置非常微妙,越过东瀛诸岛,也不与大梁相接,直指济南府,倘若设计得好,逼近京畿重地也不在话下。
只是大梁海军再弱,也不是小小东夷人撼动得了的,东海迄今为止没有发现紫流金矿,大梁对紫流金出口卡得极严,在这方面像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东瀛人要大批量用紫流金,要么以高价从西洋人那里买,要么想方设法从大梁黑市上弄。
而黑市
匪若是不与官勾结,必不易长久。
大梁境内三代皇帝都深恶痛绝的紫流金黑市好像一条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风声稍微放松一点,立刻就能死灰复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不全是民间亡命徒的买卖,背后必有各方势力的影子。
别人不说,顾昀的手就绝对不干净,否则光靠朝廷每年拨给他的那点紫流金,别说是玄鹰玄甲玄骑,连家雀黑狗夜虎子也养不活。
这样大规模地走私紫流金,背后的人来头必然不小。
这时,船舱木门突然被推开了,仙气飘渺的了然和尚走了进来,很自来熟地冲顾昀稽首,回手将门带上了。
顾昀“”
他只好把摘下的琉璃镜重新戴上接客。
顾昀始终想不通,了然到底凭什么认为他不会挨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