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浅进了屋,他身上微凉,手里拿着一朵沿路边采来的绯红芍花。
红芍到花,眼睛一下子亮了,笑道“哇,好漂亮给我的吗”
李清浅点了点头,没敢她。
红芍高兴极了,就算病痛也没有把她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改变掉。
她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接过那朵花,闻闻嗅嗅,咧嘴笑了“可惜我头发好乱,不然簪头上”
“我替你梳吧。”
以前她总是缠着让他给她梳个发辫,因此也没有多想,坐着让李清浅替她将长发放下,而后梳成惯有的垂髻,一朵娇艳灿烂的芍花轻轻簪至墨玉乌发间。
红芍摸着花瓣,笑着咳嗽两声,嚷道“大哥你给我拿镜子,我想好不好。”
李清浅道“你下床来,去桌边吧。”
他说着,把她唯一的一双绣鞋拿过来,摆在榻前。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过她的眼睛。
红芍这会儿才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她慢慢转了脸,回头向李清浅。
成日里铛铛作响的小锣鼓,却在此刻把声音放得那么低,犹如胆怯的幼猫。
她询问地着他
“大哥”
“”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指捏于拳,掌心透汗,李清浅最后还是把国师在选圣女的事情与她说了。
他说的时候,头埋得很低,他大概是原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见红芍脸上的神情,可以不让自己愈发自责难过。
他确实是没有瞧见红芍的脸,可是他却见几滴泪水滴落,簌簌地,洇在破陋的床被上。
“我我”
小锣鼓的嗓音轻得像猫儿,“我不想走”
“红芍”
红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走我不要我生下来就被卖来卖去,大哥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你也要丢下我把我转第四手”
“猫猫狗狗你给它换四个主人,它都受不住啊。”
红芍抱着膝盖哀哀地哭嗥着,“我是个人啊我虽然笨,虽然傻但我也有感情啊,我也会难受,会舍不得你啊我不要走我不要去你让我病死吧,我就想天天和大哥在一起”
无论李清浅怎么说,她就是不听。
李清浅又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瞧着她病死眼见劝不住她,李清浅把心一横,霍然起身,转身说道“你去国师那里,你的病可以治好,我也可以拿到一千金贝币。
你能保命,我能得财,对我们俩都好。
求你帮忙吧。”
红芍怔住了,含着泪珠,呆呆着他。
李清浅拂袖道“走吧。”
红芍发着愣,但仍说“你不会的”
“有什么不会的”
李清浅倏忽回过头来,眼眶红红的,咬牙道,“算我求求你了,三年来我照顾你,照顾得也够累了,卖了你我好歹还有一口好饭吃,你非跟着我做什么你一直这样跟着我,最后我们会怎么样”
红芍大睁着眼睛,瘦削的脸颊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最后我们能怎么样
是能拜堂成亲,还是能成为剑侠,仗剑红尘
一个人许给另一个人,一生都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再漫长再艰难不过的事情,不是一簇热情,两颗真心就够的。
要钱帛,要信赖,要出路,也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