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
墨熄不是没和姜拂黎接触过,对此人的印象实在太差,若非无人可求,他也真的不想去姜府拜会。
但是他转头,到院中和饭兜一起眯着眼睛晒太阳的顾茫,又觉得这一趟是非跑不可的了。
姜府的大厅内,左右两盏缠枝落星灯正在尽心尽职地熊熊燃烧着,千盏鲸油灯烛将夜晚照成白昼。
厅堂所有摆件皆是做工考究的上上品,用度比寻常修士居所精致百倍,甚至可以称之为奢靡。
正值饭后,管家备了丰厚茶点,命人去后宅通禀姜家的掌柜姜拂黎。
他们本以为姜拂黎会马上出现,但却意外等了很久,墨熄阖眸养神,顾茫则一直在端着盘子吃东西。
青色越瓷盘里盛着桃酥花糕蜜饯鲜果,他一样不落全部塞进嘴里,吃完了自己这盘,舔舔嘴唇觉得意犹未尽,又伸手去捞墨熄的那盘,并且还偷偷瞄了墨熄一眼,见对方连睫毛都没动,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又埋头开吃。
谁知墨熄忽然问“你很饿么。”
顾茫怔了一下,含混道“你要吗还剩点儿,我以为你不吃”
墨熄淡淡地“我不吃。”
“好,好,那我替你解决掉。”
最后两个字其实已经很难分辨,因为顾茫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核桃酥,尽管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非常努力地滚动,也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怪声。
墨熄虽然没说什么,但剑眉却微微蹙了那么一点,他不想再顾茫寒碜的吃相,转头问管家“怎么这么久你家主上是不是有事情,临时抽不出身”
管家答道“掌柜在给长丰君的女儿医病呢,应当就快好了。”
墨熄蹙眉道“近日总是听闻长丰君之事,他女儿得了什么病症”
“狂心症。”
管家说,“长丰君家的小姐灵核太暴虐了,年岁又太幼小,控制不住自己。
她已经在修真学宫打伤了好多公子小姐啦,唉”
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忍心,“她才七岁,不发病的时候很是安静乖巧,也很有礼貌,但却没人愿意与她相处,怪可怜的。”
“医得好么”
“一时半会儿是医不好的。”
管家说,“修真学宫的意思是,如果她再伤人,就要毁去她的灵核,将她黜出学宫。”
墨熄听了,沉默片刻,问道“那不是从今往后再也无法修炼了”
“非但是不能修炼,她那灵核毁起来十分凶险,弄不好是要损毁心智,会变傻的。”
“”
“长丰君夫妇老来得女,却不想是这般情境,眼泪都流干了。
唉,其实啊,长丰千金也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慢慢地控制自己的灵核之力她是不断地在变好,只不过”
管家叹了口气,“羲和君是知道的,学宫多是贵胄子嗣,谁也不愿冒这风险,与狂心症的孩子同入同出。
长丰君求了好久,托了好多关系,才勉强容她留到了今日但其他贵族老爷的意见都很大,若是再有伤人事件发生,无论打了谁家的孩子,她怕是都留不住了。”
墨熄立刻想到了长丰君之前给自己送礼的事情,原来竟是因为这般缘故。
他正欲说话,却听得内堂里传来一个男子威严的嗓音“老周,啰里啰嗦的,谁让你胡乱透露病人的事情”
管家立刻闭嘴了。
墨熄侧过头,见金丝屏风后步出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男子,这个男子穿着考究华贵的淡青色绣袍,衣襟重重交叠,腰封扣得端正。
他哗地一拂广袖,在尊位上毫不客气地回身落座,而后抬起一双瞳色浅淡的杏眼,端的是面容清寒,眉目傲慢。
墨熄道“姜药师。”
姜拂黎手指搭在扶椅上,扫了来客一眼,薄薄的嘴唇一碰一合,一句寒暄也没有,直接就道“你身体康健。
不用治。”
墨熄问“那他呢。”
姜拂黎又扫了顾茫一眼“他五毒俱全,没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