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钧这时眼神微凝,大王命他统帅的左军各部,很多将领原本就是和他爵位同级,心下不服者必然是有的。
但他也不在乎,他有大王赐予的主将兵符,战场上若真有不尊号令者、或拘或斩皆由他意。
但年轻气盛的太子终究是个变数。
许钧的目光这时也跟着瞥向太子,过了会儿、见得对方仍然没有发话,许钧心下不禁对太子的评价再度高了几分。
意欲分兵者有之,但多数还是选择遵从主将的号令。
许钧不再犹豫、随即下令:各部整集军队,明日卯时大军继续向北挺进,先取棘蒲!
战后议事有些不欢而散,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个别武将虽然意见相左,但此刻也只能依照军命行事。
***赵章回到自己大营,骑旅众将士立刻迎了上来。
虽然彼此的身份差距巨大,但赵章前些日子几乎都混在军营,虽算不上同吃同住,但几乎日日陪着将士们一块训练,感情自然有所增进。
再加上今日一同行战,也算得上是共同经历了生死。
();() 赵章下了马,从将士们身边走过,
“太子。”
“太子……”
在赵章经过将士们的身边时,人们纷纷作礼揖拜。
只不过他们看向赵章的眼神、却和以前的恭敬、敬畏又有些不同,营地里的火光映照着将士们的眼睛,眼神中火光映现,赵章从那些注视来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信任。
他朝着大伙儿点头示意,在帐前大声道:“二三子都是好样的,各位战阵用命、吾心甚微、大王之心甚慰!”
众将士齐声高呼,随即朝东方沙丘的方向深深揖拜。
进了大帐,赵章的心思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也不知是因为看到将士们方才的狼狈之样.还是因为念起了、那些阵亡的儿郎静止下来、仰看天际的模样。
现在念起来,后世那所谓的战后应激心理创伤,该是这個时代恐怕人人都会患上的疾病吧。
但这就是彼此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军医正在帐内等着,赵章先让人给自己去甲,胸甲连着箭头一除,“嘶!”
赵章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胸前血迹斑斑,淌在衣裳的血迹早已干涸,但锋利的箭头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着甲的时候还没感觉怎么着,但此刻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顿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
向来见贯大场面的老军医、此刻显得小心翼翼,双手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把无轴的小剪刀、先剪开赵章伤口处的衣裳。
赵章看着老者那颤抖的手,背后也不禁生出把冷汗,光怕对方手一抖再给自己多开个口子。
好在军医还算稳健,有条不紊的剪开衣裳后,又拿来一块干净的帛巾在铜盆里浸湿了温水。
然而当帛巾碰到伤口的一瞬间,赵章差点没痛的叫出来。
那盆水特么的是掺了盐的盐水!
赵章紧紧咬着牙,大冷天里,硬是给疼的满头大汗,那种刺痛可比刚中箭时要疼的多,但他也知道这是为了消毒。
老军医被他这么一搞,花白的鬓发上也生出了大汗,缠帛带时,不住地看向赵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