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抬头凝望她?。
叶白低低笑,既是凄然?,又是释然?:“他想带你走?,带你远走?高飞,带你远离火坑。”
姜循眸子微怔。
果?然?如?此。
她?心中从种种端倪间猜出?些?痕迹,江鹭努力掩饰,可他为人纯善,爱与?恨都纯粹无比,他连脸红都控制不住,看她?时的那种微湿眼睛,他口中的一遍遍确认……姜循怎会注意不到?
姜循闭目。
姜循说:“我不能走?。”
叶白忽然?道:“走?吧。”
姜循本就心烦,他火上添油,她?当即抬眸质问:“因为我走?了,更合乎你和他的计划?你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这种协议,让你觉得我留在东京,远不如?顺了他的意,对你更方便?
“因为我快死了,我没有价值了,你便觉得和他合作,比跟我合作,更好吗?!”
叶白厉声:“你在胡说什么?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唯利是图、全然?不在乎你不关心你的人吗?在你眼中,你没有一时一刻相信我,你时时觉得我会抛弃你吗?”
叶白声音发着抖:“姜循,我如?此不堪吗?!”
向来爱说爱笑的人,少有如?此尖锐狠戾时刻。
姜循被他弄得一怔,又恍惚间,从他身上觅到几分程家儿郎本该有的模样。
叶白掩饰得太好了。
她?常常忘记他本不应是文?人儒雅模样,他本和段枫一样,应是上阵杀敌的大好儿郎,而不是腐烂在东京朝政间、权势碾磨间。
姜循:“对不起。”
叶白:“你为什么而道歉?”
姜循:“为我对你的不能信任。”
她?疲累极了,用手盖住脸,侧过脸喃声:“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疑心重,对谁都很怀疑,不信情谊只信利益。
我为我的不堪向你道歉,我也为我的很难改正而道歉。
我这辈子,大约都改不了了。”
她?竟然?笑一笑:“反正这辈子,我也快活到头了。
你就多?受些?委屈,担待一下吧。”
叶白沉默许久。
他心中情绪难以发泄难以启齿,胸臆间的怒意却淡了下去。
一片昏光与?明光交映,许多?过往都变得明灭难言,只剩姜循坐在那团黑暗中,陪着他共烤篝火。
可是她?其实也想走?,对么?
叶白冷漠地?笑一声,无力地?凝视那身着庄重祭服、面色却苍白的美人。
他淡着脸倾身,手伸出?去。
他眼中神色阴晦冷锐,带着风暴般的摧毁意。
然?而就在靠近的一瞬,在姜循睫毛轻颤的一瞬,叶白忽然?回神。
他到底没有握住她?捂脸的手,而只是轻轻碰了一碰她?衣袖:“你只相信江鹭吗?”
姜循不说话。
叶白轻声:“……因为,他是唯一从来没抛弃你放弃你的人吗?你也相信他以后不会那样做?人心易变,你昔日也不相信他,可你现在却相信他了。